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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拖延了十天之後,巴黎進行了第二次選舉。結果巴黎人民依舊沒有站出來,投票的比例比上次還低,王黨的人再次大勝,巴黎一大半的席位落入了他們的手中。外省的情況來不及統計,但是大家估計,外省的情況也不會比巴黎好。
如果承認了這樣的選舉,那熱月黨人被清算也就只是時間問題了。所以,熱月黨人當然毫不猶豫的宣布這次選舉還是無效!
那麼到底什麼樣的選舉才是有效的呢?靠著他們如今還控制著的國民議會,熱月黨人通過了一個法案,這個法案規定:「在新的一屆議會中,熱月黨人必須占據三分之二的多數。」
這個決議一公布,巴黎頓時一片譁然。王黨自不必說了,就是此前一度和熱月黨人結盟的布里索派的殘餘力量也公開和熱月黨人翻了臉。
王黨更是公開揚言:「如果不能靠合法的手段上台,那就用革命的手段上台!」他們開始半公開的準備暴動,而熱月黨人其實拿這樣的局面幾乎一點辦法都沒有。
為了清除雅各賓的影響,熱月黨人對巴黎的國民自衛軍進行了整頓。那些傾向於底層的人都被從國民自衛軍中清除了出去,換上了「更體面」一些的人選。國民自衛軍的人數也大大的縮減了,貧民區的自衛軍乾脆都被解散了,自衛軍的軍餉也不再由政府負擔,這樣能當自衛軍的,就只有有產者了。
這種措施自然是消除了雅各賓發動暴動的危險,但是也讓巴黎的主要的武裝力量——國民自衛軍落到了並不那麼忠於革命的人手中。如今一大半的國民自衛軍已經明顯的傾向了王黨,剩下的一小半,基本態度也是誰在主席台就支持誰,而且這支持也算不上有多堅決。如今的局面,幾乎是只要王黨發動暴亂,熱月黨人就肯定要完蛋了。
一些熱月黨人已經開始準備流亡了,原本至關重要的一些職位,比如巴黎衛戍司令什麼的都沒人願意當了。
就在這樣的環境下,這天晚上,一個人在深夜裡,悄悄地訪問了熱月黨的重要人物巴拉斯。
這時候,巴拉斯都已經上床睡覺了,但是因為這個來訪者的強烈要求,他還是從床上爬了起來,去接見這個訪客。
「富歇先生,您怎麼在這個時候到我這裡來了?」一見到這個人,巴拉斯就皺起了眉頭。這不是因為他討厭這個人,而只是這段時間以來,這個人總會帶給他各種各樣的,非常可靠的壞消息。
「閣下,」富歇微笑著道,「您居然還能睡得著,這真是讓人欽佩。」
「怎麼了?」
「您的僕人中,有個人拿了別人的錢,出賣了您。」富歇道,「他將您每天的行蹤,以及其他的一些安排都賣給了蒂埃里子爵,嗯,蒂埃里子爵先生是什麼人,您一定很清楚吧?」
巴拉斯頓時變了臉色,他已經安排好了流亡的各種事情,難道說……
「是誰?他告訴了他們什麼?」
富歇慢慢地將手伸進了懷裡,摸了半天,摸出了一個信封,將他遞給了巴拉斯。
巴拉斯接過信封,將裡面的信紙抽出來,然後又用微微的有點顫抖的手戴上眼鏡,走到燭台旁邊,就著燭光看了起來。看著看著,他手中的信紙便不斷地抖動了起來……
「原來是他……這條忘恩負義的毒蛇……我真是瞎了眼……」
「巴拉斯先生,現在不是詛咒的時候。」富歇說,「叛亂就在眼前了,已經是時不我待了……而且,安排新的逃亡計劃也不是個好辦法……恕我直言,在如今的局面下,您身邊的人,可靠的並不多,千萬不要因為我幫您抓到了一個內奸,您就以為自己身邊只有一個內奸。局勢如此明朗,為了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願意倒向他們的人不會少。」
這個時候,巴拉斯已經重新鎮定了下來,他點點頭道:「謝謝你,約瑟夫。你既然在這個時候來找我,想來不會是為了告訴我,我已經死定了吧?你有什麼辦法?」
「對付武力叛亂,只有一個有效的辦法,那就是武力鎮壓。」富歇說,「如今巴黎的衛戍司令不是正除了王黨分子就沒人願意當嗎?您去拿下這個職務,就可以合法的調動部隊,用以鎮壓叛亂。」
「但是國民自衛軍大多都站在他們那邊了。」
「您錯了,國民自衛軍只是大多站到了他們覺得更強的那邊。」富歇道,「何況,在巴黎附近,國民自衛軍並不是唯一的軍事力量。」
「你是說軍隊……但是巴黎附近並沒有太多軍隊,而且調動軍隊,只會導致王黨提前暴動的。」
「不需要額外的調動,在巴黎本來就有一支軍隊——紅軍就在巴黎。」富歇提醒道。
「紅軍?」對軍事並不太熟悉的巴拉斯花了一點時間才想起來在巴黎是有這麼一支俗稱「紅軍」正規名稱為「教導部隊」的隊伍,但是……
「可是,可是『紅軍』似乎沒幾個人吧?」
雅各賓時期,「紅軍」的規模一度擴大到了一千多人,但是隨著熱月黨人上台,軍事預算的實質性減少,「紅軍」的規模又重新被壓縮到了五百人左右。這還是卡諾努力爭取的結果。
「紅軍有五百人,都是身經百戰的好漢。」富歇說。
「但是,他們那邊有幾萬人!」
「幾萬多烏合之眾。」富歇不屑地道,「這幾年來,戰爭的方式已經有了巨大的變化,老式的戰術已經毫無作用了。面對著全世界最先進的紅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