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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算富歇每砍下一顆人頭,就能夠給革命政府弄到多少錢的話,那富歇的效率就更是高得可怕,因為這個比值甚至比庫東高了差不多一倍。
在如今,整個政府格外的缺錢,缺東西的時候,富歇這樣的人,那就幾乎是一個活著的寶貝了。所以大家一致都贊同讓富歇去接替庫東。就連一向同樣看不起他的卡諾,在問了一句「這傢伙會弄錢不」之後,就對他的上任表示了支持。
富歇的確是個肯認真幹活的人,到任之後,他和老熟人拿破崙打了個招呼,就一頭扎進了自己的辦公室,在那裡面呆了整整三天。這三天裡,除了吃飯和上廁所,他都沒有離開過辦公室。
這三天裡,富歇一直待在辦公室中研究庫東留下來的那些案卷。他餓了,就讓人從外面給他送幾個麵包一瓶牛奶過來;他困了,就叫外面的人給他準備濃咖啡,或者是冰冷的洗臉水;光線暗了,就讓外面人給他送來蠟燭。整整三天,富歇沒有上床睡過哪怕半個小時。他就這樣,以驚人的精力,將庫東留下的那些案卷認認真真的看了、研究了、分類了並且都有針對性的做了批註。
在做完這一切之後,富歇對他的衛兵說:「我要去睡一覺,在這期間,你們一定要把這個房間看好,不能讓任何人靠近,記住,不是進入,而是靠近。」
富歇的聲音並不大,聲音中還充滿了疲憊。也是,任何人,哪怕他是富歇,在經過這樣的高強度的勞作之後,也肯定是非常疲憊的。不過衛兵們可不會因為富歇的聲音並不大,就對這件事情有一絲一毫的放鬆——如果出了什麼亂子,那是要死人的!
富歇回到自己的房間,倒在床上,立刻就睡著了。三天的工作之後,他已經對目前的情況有了一個大致的了解了。
富歇在床上睡了四個小時,然後便神采奕奕的起了床。接著他一口氣吃掉了三個人分量的麵包,便來找到拿破崙,告訴他自己要去土倫實地看看,因此需要他派出一些士兵來配合他。
拿破崙便給了他一個連,讓他到土倫之後,和駐紮在土倫的達武聯繫。
「如果需要什麼支持,您可以直接向達武提出。嗯,那個小伙子就是上次在勒芒,用大炮擊潰了叛黨反撲的那個。您認識的。」拿破崙這樣對富歇說。
「波拿巴將軍,謝謝您的幫助,上次在勒芒,我們合作得非常愉快。希望這一次,我們也能為共和國再建新功。」
富歇說完這話,便翻身上了馬,向拿破崙揮了揮手,便離開了。
拿破崙知道富歇去土倫是要去幹什麼的。庫東在土倫一口氣砍下了兩千個人頭,但是他砍得太快了,以至於還沒來得及把那些貴族們的錢藏在什麼地方弄明白,就先砍掉了他們的腦袋。
庫東大概以為,只要到那些貴族家裡,最多是鄉下的莊園裡好好地搜查一番,就能將他們藏起來的金路易和銀里弗爾都搜出來。然而,都已經是這個時代了,即使是外省的土貴族,也知道將這些東西存在銀行裡面吃利息了。而要把銀行的存單藏起來,那真是不要太容易了。
如今富歇去土倫,想來是要試著看能不能挽回一點,想辦法從銀行中挖出一些可以沒收的存款出來。不過拿破崙覺得,這種事情想想都困難,他不覺得富歇能在這件事情上獲得多大的成功。
富歇在土倫呆了不過兩天多一點的時間,就回到了馬賽。一回到馬賽,他就找到拿破崙。
「波拿巴將軍,我在土倫得到了一些線索。這些線索表明,在馬賽。也有一些人參與了,或者至少是觀望了土倫的叛亂。」
「觀望?」拿破崙道。
「就是知情不舉。」富歇的臉上又露出了冰冷的微笑,「知情不舉就是合謀,就是加入了叛徒。在這場鬥爭中,任何一個人,要麼站在我們這邊,要麼,就站在我們的敵人那邊,誰都沒有中立的餘地。」
拿破崙大致跟上富歇的思路了。富歇去土倫,根本就不是為了能從銀行中挖出那些已經身首異處了的貴族們的存單,他是為了能把土倫叛亂的事情和馬賽的貴族以及有錢人聯繫起來。只要他能成功的做到這一點,還擔心弄不到錢?
不過拿破崙覺得,自己最好不要干預這些事情,所以他便微笑著道:「這些傢伙藏得很好,我是拿他們沒什麼辦法的。希望您能夠獲得成功,如果有什麼需要,您只管吩咐就是了。」
「如果有什麼需要您幫忙的,我一定會向您求助的。」富歇也很有禮貌的回答道。
富歇從土倫回來後的第二天,就發起了一場大搜捕行動,一口氣抓進來一千多人,將馬賽的監獄都快塞滿了。
但是富歇並沒有將這些人都交給「革命法庭」,甚至都沒有說他們是罪犯。就連抓人的時候,他說的都是「協助調查」。
富歇向一些人展示了足以讓一些人上斷頭台的證據,然後又表示他正在追查土倫的那些叛匪藏起來的錢,他知道,有些錢被藏到了馬賽的一些貴族或者是「體面人」那裡。富歇又表示表示,如果他們在這件事情上能夠為共和國立下功勞,那麼他是一個寬厚的人,而且記性也不太好,多半會忘了他們做過的一些事情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豐收年和饑荒
富歇的手段其實完全就是在綁票勒索,但是和一般的綁票不一樣的是,他並不要求被綁票的人拿出贖金來,而只要求他們「揭發出藏著叛國者的錢的人」。而且他告訴每一個人,如果能在前五十個之內「提供線索」,那麼他不但能證明自己是「共和國的忠實的支持者」,從而理所當然的離開監獄,而且還能從富歇找到的叛國者的錢當中獲得一部分獎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