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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好的喲。
會好的喲。
一切都會好的喲。
貴族們被吊在路燈杆子上。
會好的喲。
會好的喲……」
在這歌聲中,投票還在繼續,剩下的人已經不到了,但是票數差距依舊不大,支持處死國王的票數略多了幾票,但是剩下的議員中,屬於布里索派的卻要更多一些。如果這些人都投票支持赦免,那麼赦免票的數量說不定就能趕上。
富歇又在腦海中將如今的票數,以及雙方剩下的人數過了一遍,勝負依舊不明朗。但是他已經不能再觀看多久了,很快就要輪到他投票了。
他知道,他背叛過羅伯斯庇爾,而羅伯斯庇爾從來不是一個寬宏大度的人。他也得罪過丹東,羅蘭夫婦針對丹東的那些東西,基本上都是他調查出來的。丹東一定也對他恨之入骨。但是……
富歇又環顧了一下剩下的那些還買來得及投票的布里索派的議員,看到他們一個個臉色蒼白,眼光閃爍。他知道這些人在動搖,他們扛不住外面的壓力了。
「有十個人很猶豫,其中至少有一半會背叛,這樣一出一入,路易死定了。」看著那些議員們軟弱的樣子,富歇立刻就做出了這樣的判斷。
「約瑟夫·富歇。」主持人喊道他的名字了。
富歇站起身來,微笑著環顧了一下他曾經的隊友,然後邁著堅定的步伐,走上了講台,毫不猶豫的大聲道:「La mort!」
第八十八章,危機
隨著富歇投出這一票,路易十六的命運就基本上被決定了。因為富歇投出的是第三百五十五張贊成死刑的投票,距離能砍下路易十六人頭的三百六十一張票只差六票了,而在富歇後面,還沒有投票的山嶽派議員還有好多個呢。他們的態度相對堅定,幾乎不可能叛變。而剩下的那些布里索派的議員就未必如此了。可以說,大局已定。緊接著,在富歇後面的那些個布里索派的議員中又出現了新的叛徒,結果在七百二十張投票中,有三百八十七張票支持死刑,剩下的三百三十三張票支持赦免。路易十六的死刑被批准了,這將是歐洲第二位被判處死刑的國王。
事實上,審判國王還有經濟上的原因,隨著國王被判死刑,那些流亡貴族的財產也緊接著被宣布沒收,並被用於作為抵押,發行更多的指券。如果一切正常,這些土地和財產將給法國的財政贏得一個不短的緩衝期。但是,在任何時代,戰爭都是一個財政上的無底洞。此時,法國和奧地利、普魯士之間的戰爭還沒有結束。
……
拿下比利時之後,法國軍隊開始進行修整。閒來無事的約瑟夫也帶著自己的弟弟一起出來,在亞琛街頭閒逛散心。
雖然是閒逛,但是兄弟倆個還是各自關注到了一些不同的東西,拿破崙認真的觀察了亞琛城市的街道布局,順便在腦袋裡通過模擬巷戰,把這座城市拆了一百遍呀一百遍。至於約瑟夫,他當然沒有這麼無聊,他只是發現了一個小細節:亞琛的物價明顯上升了,而且街邊的商鋪似乎很排斥和法國人,尤其是和穿軍裝的法國人做買賣。
比如說這一次,他和拿破崙出來的時候沒穿軍裝,走進一家小酒館,用德語問了一聲:「有白蘭地嗎?」店老闆立刻回答道:「有的,有的。您用馬克付帳?」老闆的臉上笑出了一朵花。
「里弗爾不行嗎?」約瑟夫繼續問道。
「里弗爾?銀的嗎?銀的也可以,但是本店不收指券。」老闆回答道。
「銀的。」約瑟夫一邊說,一邊在櫃檯上排出了幾枚銀幣。
「那好。」店主看見約瑟夫拿出的是銀幣,便開心地道,「一個里弗爾一杯。」
「啥?以前不是一里弗爾兩杯的嗎?」約瑟夫驚訝地道。
「那是法國人來之前的事情了。」一個聲音從旁邊傳來,約瑟夫扭過頭,看見一個紅頭髮的青年,手裡還端著一杯滿是泡沫的啤酒。那人看到約瑟夫的目光,便朝著他舉了舉手裡的酒杯,微微地笑了笑。
「對呀,那是法國人來之前的事情了。自從法國人來了之後,什麼東西都漲價了。」店主也說道。
這倒也是一件正常的事情,一般來說,生死由命的士兵們總是願意花錢的。大隊的士兵到了什麼地方,總是容易導致某些行業,比如酒,以及某種不可描述行業生意火爆,價格上漲的。
「這麼說店老闆你應該賺了不少錢吧?」約瑟夫笑著問道。
「哪裡呀,」老闆搖了搖頭道,「一開始還行,但是現在,他們都拿著一張小紙片,就跑來要酒喝——嘿,這不是騙人嗎?我當然不肯要了,結果呢,還被他們打了一頓。還說什麼不收指券,就是反革命,還威脅說,要把我掛在路燈杆子上面呢!如今我們也不敢不收他們的那種紙片兒,只是好東西都得預先藏起來,免得他們看到了。」
在法國,為了保證指券能被接受,議會的確制定了禁止商人禁收指券的法令。商人如果堅持不肯接受指券,那確實是可能被吊路燈的。(當然,法國商人也有自己的應對之道)但是這裡不是法國呀。
不過士兵們也沒有辦法,他們總不能不出來放鬆一下,花花錢吧?
一開始,在前線非常危急的時候,為了提升士兵們的士氣,法國政府砸鍋賣鐵,給士兵們發的軍餉用的都是實實在在的金屬貨幣。但是自從瓦爾密之戰之後,政府給軍隊的軍餉中就開始出現了指券,而在熱馬普之戰勝利後,指券在軍餉中占的比例就超過了金屬貨幣,而等路易十六上了斷頭台,軍餉裡面就完全沒有金屬貨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