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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希望我們能將整個貧民區的窮人團結起來,爭取更多的權利——不僅僅是罷工要求更高的工資,而是要團結起來,爭取政治上的權利,要有我們,來給這個國家,這個世界定下新的規矩。」
說到這裡,費金停了一下,然後道:「你們知道,這是掉腦袋的事情。」
「我們誰沒做過掉腦袋的事情?」巴克說。
「這不一樣。」費金搖了搖頭,「我想了很久,我覺得,雖然我信得過雅格·高楞,雖然我覺得他說的也很有道理,但我必須自己去一趟法國,親眼看看那個革命之後的地方。然後再回來和你們商量一下,才能作出決定。」
「老大你要離開一陣子?那我們誰來管?」鐵牙趕緊說。
「雅格·高楞也贊同我去法國看看,走走,他還建議我去法國的土倫訓練營學習一下——嗯,愛爾蘭的拉塞爾據說也是在那裡學習過的,人家如今弄出了好大的事業。也許我會先到巴黎看看,然後再去土倫,然後……說不定還要去愛爾蘭看看,然後再回來。」
「那費金老大你這要走多久呀?」巴克忙道。
「至少半年吧,說不定更久,不過最多不會超過一年。」費金說。
接著他又看了看大家,然後道:「我走之後,屠夫暫時代替我的位置。屠夫,你有事情可以和鐵牙商量。另外如果真的有為難的事情,還可以去找雅格·高楞,你可以完全信任他,他依舊是我們的兄弟。我大概要下個月才走,這段時間,幫派中的事情,你就先管起來,我也可以趁機指點你一下。」
第二百四十四章,法蘭西見聞錄(1)
一個月之後,費金坐著屬於雅格·高楞的,掛著法國大使館的標誌的馬車,直接從貴賓通道進入了碼頭上的貴賓候船室。
從這裡上船相對安全,畢竟費金在英國可是通緝犯,而且是如果被抓到了,絕對是要上絞刑架的那種。當然,從普通的通道上去,其實也不算特別的危險,那裡雖然懸掛著包括費金在內的一大幫子通緝犯的畫像。那裡面不少人費金都認識。但是包括費金自己在內,費金就沒有看到過哪怕一張畫得很像的通緝犯畫像,有些畫像甚至連性別都弄錯了。
再加上這些畫像,風吹日曬的,又長時間不換,褪色得一塌糊塗,幾乎都快看不清楚了。但費金知道,這些畫像還是很有用的,至少,對於那些警察老爺們來說是很有用的。依靠這些看起來和每個人都有那麼點像,又有那麼點不一樣的畫像,他們就可以隨意地將這些不走貴賓通道上船的人(這樣的人多半沒背景,好欺負)挑出來,然後表示:「你長得好像是費金。我們要帶你回去調查。」
這個時候,識相一點的人,便直接拿出錢來,向警察老爺行賄,然後他自然就長得不像費金了;至於不識相的,拖到局子裡,還怕他不識相?最後總能讓他識相的不是?所以,給通緝令上的罪犯畫像,是一個技術活,它最重要的要領就是,這張畫要和所有的人都有相似之處,也要和所有的人都有不那麼像的地方。
但是從貴賓通道走,就絕不會有這樣的麻煩了。要知道,從這裡走的人,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如果說聯合王國的警察在面對窮人的時候,兇狠得就像是比特土佐(當然,這兩個品種現在還不存在);那他們在面對這裡的「體面人」的時候,就溫順得像是哈巴狗一樣。甚至於相比哈巴狗,他們還要更溫順,也更通人性一些。
費金也是第一次在所謂的「體面人」的候船室中等著登船。他四處看看,覺得自己和這裡的氣氛格格不入。這裡的乘客大多都有僕人跟隨,他們如今坐在沙發里,一舉一動,都有僕人服侍著。而費金呢,自己拖著一大大箱子(這個稍微體面一點的箱子,以及他身上的體面一點的衣服,還都是雅格·高楞給他的呢。),渾身上下都露出所謂的「粗鄙」的氣味。
候船室中的那些「體面人」只是瞟了他一眼,看到他那粗壯的雙手,紅通通的,滿是皺紋的,粗糙得像是砂紙一樣的臉,以及他身上還算過得去的衣服,立刻就做出了這樣的一個判斷:暴發戶。
不過大多數「體面人」在面對「暴發戶」的時候雖然有著發自內心的優越感,但是他們也都知道,將這種優越感暴露出來並不明智。大多數的「暴發戶」能夠成為「暴發戶」不是沒有原因的。這些人能夠暴發起來,除了運氣之外,個頂個的都是能力出眾的傢伙,在毫無利益衝突的情況下,貿然去得罪他們,並不明智。
正因為這個原因,所以雖然費金一副土老帽的樣子,但是廣大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裝逼打臉之類的故事卻並沒有發生。
費金四面望望,想要找個地方坐下來。他突然看到,就在距離壁爐不遠的地方,一個穿得和那些普通人差不多,和他一比,和這個豪華候船室更加格格不入的年輕人,正一個人坐在那裡。
大約是不喜歡那人身上的窮酸味道,所以其他的體面人都坐得離他很遠。但這正是費金需要的,於是他走過去,對那個年輕人說:「我可以坐在這裡嗎?」
那個年輕人露出憨厚的微笑,用一口並不標準的英語回答道:「當然可以。」
於是費金便在這個年輕人的身邊坐下來,和他聊了起來。
「我叫科利亞,倫敦人,準備去巴黎看看。聽您的口音,您好像不是英國人?」費金一邊說,一邊向那個人伸出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