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頁
傍晚時分，林曜音來到了實驗室。
孟謙出門迎接，兩人剛握了握手打了個招呼，林曜音的眼神就一直在往裡面看，注意到林曜音毫不收斂的行為，孟謙示意先帶他參觀一圈。
換上衣服，孟謙先帶著林曜音進了材料間，一路走進材料間，林曜音突然小聲道，「千級無塵標準。」
孟謙等人下意識的看向了林曜音，這TM能看出來？
雖然說，搞光學研究的標準就是千級無塵，但三人在林曜音臉上看出的意思就是，嗯，這裡達到標準了。
他好像很確定，憑肉眼？憑身體感受？
鬧呢？
然而林曜音好像完全沒有注意到三人的表情似的，見孟謙停下腳步還提醒他繼續往前。
一路向前，林曜音開始仔仔細細的觀察材料室里的各種玻璃，「這個氧化硼含量太高了，保持在35%以下是最好的，這個冕牌玻璃的密度應該是2.52吧？」
離開材料室，去參觀冷加工的時候，他又開口道，「其實氮氣的比例不一定在2%—6%之間才是最好的，我們之前做過實驗，10%的氮氣，同時降低氣態氯化銅的比例，在鍍膜時可以減少波紋。
你們不用這樣看我，這項研究我早就公開了。」
再往前走，林曜音繼續保持著他的習慣，「這台真空鍍膜機是霓虹國的吧？我記得是200萬？」
三人配合著林曜音，該點頭的時候點頭，該回答的時候回答，林曜音好像並沒有意識到自己這樣有什麼問題。
在後世的一些採訪中，林曜音倒是說過自己不善於打交道，而且從曝光的信息來看，這是個技術狂魔，滿腦子都是技術。
孟謙對他沒有過多的了解，只是後世知道有這麼個人，知道大立光的事跡，知道採訪中的他說自己不會做生意，不善於跟人交流，只有工作能讓他快樂，更具體的他就不清楚了。
今日一見，倒確實是個有個性的人，雖然跟平時接觸的老闆不太一樣，孟謙還挺喜歡的，這種人反而實在。
既然你只對技術感興趣，那正好，大家就好好談技術。
林曜音參觀完之後，孟謙帶著他在實驗室食堂吃飯，同時，現在正在工廠的兩位大佬也一起就餐。
兩人分別是魏永新和聶旭日，都是曾經參與過偉大事業的無名英雄。
看得出，林曜音在知道兩人的經歷後是很尊敬的，同時，都還沒來得及寒暄，他就開始跟兩人聊起技術來了。
孟謙記得後世看新聞的時候好像是還有過這麼一句話，不管你跟林曜音談什麼，他都能給你繞到技術上去。
「貴公司正在研發的光刻機，物鏡放大率是多少？」有兩個這麼專業的大佬在，林曜音直接發問。
「4。」兩人看起來也並不介意，魏永新回應道。
「採用的還是准對稱雙高斯結構？」
「嗯，畢竟高斯結構在軸外像差矯正上有天然優勢，還是得抓核心問題。」魏永新掂量著回應，自認為這個也不是什麼不能說的。
「這倒是。」林曜音認可的點了點頭，「所以你們現在遇到的最大問題是什麼？材料麼？」
「高質量的合成石英石確實很難熔煉，但如果要說最大的問題，還是在超高面型精度鏡片的加工上，衍射極限像質擺在那，引入非球面成為了必然，但問題是，波前誤差要達到二十分之一波長以下，相方又註定了部分非球面鏡片口徑會超過300mm。
真不知道尼康是如何解決這些問題的。」華夏光刻機領域落後也不是什麼秘密，所以說這些無所謂。
「高精度的工藝也是一個大問題。」聶旭日在一旁補充道，「不過最新的設備應該會有很大的突破。」
「在高精度工藝上，我們倒是有點經驗，有機會可以交流一下。」
林曜音的話讓孟謙馬上抬起頭看向他，這話要是其他一些商人說，孟謙會下意識的認為是一種暗示，可看了林曜音半天，孟謙總感覺他真的就是想交流。
一頓飯局，孟謙幾乎沒怎麼插上話，林曜音拉著兩人聊了一個小時的技術。
孟謙在一旁也不多言，這對他來說反正也是好事，只有讓他更了解公司的情況，才能好好談合作的事情。
林曜音這種人從某種角度來說，跟張樹新和何文康是一類人，能說服他們自己的只有他們自己。
「孟總，我可以跟兩位先生一起看看現在的研發進展麼？」吃完飯，準確的說是飯都沒怎麼吃，林曜音轉向孟謙問道，畢竟可能涉及到一家企業的科研機密，這點道理林曜音還是懂的，如果沒有孟謙的同意，他自然不會強求。
孟謙看向了魏永新和聶旭日，兩人用眼神示意他們會把握好分寸，自然不會給林曜音看到核心的技術，孟謙這才點頭答應。
有了孟謙的點頭，林曜音當即把筷子放下，準備好的六菜一湯幾乎都沒怎麼動。
魏永新和聶旭日帶著林曜音看了一些能看的東西，但即便如此，林曜音也看的很亢奮，「真沒想到內陸居然有企業能達到這樣的工業水平。」
「你現在還沒看到工業軟體方向上的發展呢。」魏永新笑道，他知道孟謙今天找林曜音來的目的，所以肯定要幫著抬高企業，趁勢把大風科創在工業軟體上的成就說給林曜音聽。
林曜音用一種讚賞的眼光看著孟謙，然後主動邀請孟謙私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