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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佶自然不知道羅真人恰好有一遠親名字帶植,正想過幾日為他謀個前途,羅道人聽到徽宗有此一夢,哪還有不借杆兒上驢的。
當聽李師師說起武植姓名。不但名字裡帶植,所姓的武卻是和夢見的又為吻合,加上他捨命相救,趙佶理所當然的把武植當做了上天送給自己的貴人。想著想著,不由的又想起了武植抓住那把刺向自己的刀時順刀鋒流下的鮮血,想起他撲在自己身上說「我說過一定護你周全……」趙佶的心裡一陣激盪,每天高高在上被世人景仰的皇帝,一句話可以定千萬人生死的皇帝。卻忽然有了被人保護的感覺。那種感覺真的……很舒服。
看著武植剛毅英俊的面容此時卻紅的如同火炭,聽著他急促的呼吸聲,趙佶忽然覺得他那已經逐漸冰冷的血液再次沸騰起來,猛的站了起來,大聲道:「朕乃天子,萬邪不侵,師師,朕有辦法救你這二弟了,從現在開始,他也是朕的兄弟,朕這就叫羅道長啟壇施法,禱告上天,朕與他結為兄弟,從此福禍相依,朕就不信這小小的陰風就能要了朕的性命!」
李師師呆呆看著眼前慷慨激昂的趙佶,頭一次發現原來這個才子皇帝也有熱血沸騰的一面,以前自己只不過是被他的才氣吸引,現在才發現這樣的他實在更加叫自己神迷。
趙佶說完,就起身換衣,道:「我這就回宮,你好好照顧二弟。」說著就急匆匆走了出去,樓下的侍衛們也呼啦聲跟了過去。
第六章 - 貴王千歲千千歲(二)
趙佶回了皇宮,直奔自己在宮裡建的祭壇。又派人急召羅道士,羅道士小跑著趕了過來。施禮完畢。趙佶把剛才已經寫好的要和武植同生共死的符詔遞給羅道士,道:「道長速速施法,禱告上天。」
羅道士接過符詔一看,心裡這個氣啊,心說這個武植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平白成了皇帝的兄弟,最可氣的是看樣子貴人之夢也被這小子攪和了。這時候偏偏趙佶又加了句:「道長所說貴人之事果然不錯,朕已經找到他了,還要多謝道長神算了。」
羅道士聽了氣得心裡一陣亂罵,面上還要假裝出一副高人模樣,輕撫顎下長髯,微笑道:「能為道君萬歲解惑,貧道所願也。」得意間卻看見趙佶一臉焦急,不敢再說廢話,招呼旁邊的小道士擺好香案,拿上法器。就開始裝模做樣的施法……
第二天的朝堂上,掀起了一陣巨大的波瀾。起因自然是趙佶擬了聖旨,因他與武植結拜,按祖制,皇帝的兄弟武植自然要被封王的,聖旨里稱,道君皇帝和武植情同手足,結為異性兄弟,以後願福禍與共,並加封武植為貴王,授開封府尹,特此昭告天下。
這一下首先就激怒了蔡京,他的兒女親家宋喬年本來開封府尹做的好好的,不知道為了什麼,昨天徽宗下令把他撤職查辦,說他治理京城不力,弄的汴梁鼠輩橫行,並任由如陸家幫之類的匪徒逍遙。蔡京求了好幾次情都不管用,只有心裡暗罵這個不知道什麼陸家幫的東東怎麼會驚動了皇帝,同時正考慮推薦哪個黨羽去任開封府尹,誰知道徽宗突然來了這麼一手,他自然不會甘心。
禮部尚書徐鐸本是前任尚書左僕射兼門下侍郎行侍中事(宰相)章惇黨羽,為人不正,見章惇垮台,馬上又依附上蔡京,見了蔡京眼色,立知其意,出班奏道:「萬歲,此事怕是不妥,依祖制,未見有先皇和布衣結拜者,更何況此人來歷不明,祖籍何方?家住哪裡?這些在上諭中都未提到,臣請萬歲三思。」
徐鐸是禮部尚書,管的正是門當戶對,挑的毛病也對路。趙佶昨天來的匆忙,擬旨的時候卻忘了武植的祖籍,也懶得再派人去問,不想一上朝堂就被禮部大員挑出於禮不合,正想出言辯解。旁邊又站出了端明殿學士,吏部侍郎黃裳,這黃裳卻不是蔡黨,其為人清正,所寫的詞也是一時風騷。
黃裳奏道:「萬歲,開封府尹事關京城安治,不可輕忽,本朝雖有數次親王差遣開封府的先例,卻也都是經中書舍人起草,交門下省審覆而定,萬歲……」
趙佶心急去看武植,哪有心思和他們磨牙,略一琢磨,順手拿起筆來,把授武植開封府尹的一段划去,他本來是想等武植好轉親手去剿了陸家幫,不過聽黃裳一提醒,倒也在理,這開封府確實是個重職,也不知道武植才幹如何,能不能勝任。當下划去了這條,又用筆在草擬的聖旨上寫下了御筆行事四個大字。
宋朝的皇帝並不能獨斷專行,按照制度,政令的形成先由皇帝與宰執大臣「平章」商議,再將「詞頭」即要點交由中書舍人起草,再將草稿將由給事中審議,給事中有權繳駁;政令經皇帝「畫可」即批准公布之後,台諫以至有關官員有權論列。所以才會出現上述一幕,不過皇帝有個殺手鐧,就是御筆手詔,所謂御筆手詔即不經中書省商議,不由中書舍人起草,不交門下省審覆,由皇帝在宮中決斷,並親筆書寫,或由宮中人代筆,直接交付有關機構執行。
眾大臣看他寫下御筆行事,知道此事已成定局,也只有山呼萬歲,跪拜退朝。就這樣,一道簡略至極的聖諭發下了各個州縣,各地官員都知道了萬歲結交了一個兄弟,喚作武植,至於此人的身份來歷,那是一概不知。這也是大宋建國以來最精練的封王上諭,歷次封王都恨不得把祖宗八代也追封一下,這可倒好,只是簡單提了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