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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邦正想往出走,見我舉動奇怪,便問道:「你幹什麼呢?」
這時我已經捏住了一隻三足樽,一邊道:「沒幹什麼,就是想敬劉哥杯酒。」
劉邦笑道:「聽說項籍善飲,軍帳里也置有酒。我可不是他,咱們以後再暢飲不遲。」
這會兒我手往三足樽旁一移,摸到一隻一尺多高的銀壺。我抓著這隻銀壺邊往劉邦跟前湊合邊說:「漢王慢走一步,我……」
劉邦凝神道:「什麼?」
「敬你一壺!」說著話我抓著壺把手,一傢伙扣在劉邦後腦勺上。劉邦哎喲了一聲,往前踉蹌了幾步。我扯住他袖子,一邊蹲身從鞋裡往出摳那顆藍藥。劉邦又驚又怒,喝道:「你想幹什麼?」
我死死扯住他,半是威脅半是央求道:「你等我一會兒,把這個吃了你就什麼都明白了……」可是越急越摳不出來,我額頭汗起,索性把鞋蹬掉。一看自己也怪生氣,原來我襪子上不知什麼時候破了個洞,那顆藍藥已經鑽進襪子裡去了。我捏住這個小東西把它從洞裡擠出來,舉著就給劉邦往嘴裡塞。劉邦大驚,左右搖頭掙扎,失色道:「我操,毒藥!」
我像哄小孩子吃藥一樣柔聲道:「你聞聞,這麼香的東西怎麼可能是毒藥呢?」
劉邦咬緊牙關,用嘴皮子跟我說:「你自己聞聞——來人吶!」
我真的自己聞了聞——我操,毒藥!難怪當初安道全說我有腳氣呢……
這時門口有人聽見動靜不對,又不敢擅自闖進來,小心地問道:「漢王,有什麼吩咐嗎?」
劉邦拼命甩著腦袋,可又不敢張嘴大喊,嗚嗚哼哼地叫人。我心一狠,操起那壺又給他頭上來了一下。這小子吃痛,牙關一松,我趁機把藥給他捂進嘴裡,然後雙手捏住他的鼻子。劉邦忍耐不住,一喘氣,「哈——」藥下去了……
劉邦全身過電一般,眼神里閃過一絲絕望,奮力推開我,爬起身掐著脖子跳著高哭道:「你給老子吃的什麼?」
我攆著他屁股邊追邊說:「乖,再喝點水藥性就能發作了。」
劉邦聽得魂飛魄散,一個箭步躥到桌子後面,躲避著我。我拿著那銀壺一個勁追,劉邦像只中箭的兔子一樣里八字外八字地跳著,大喊:「來人啊,老子要死啦!」門口腳步聲紛雜,一下衝進好幾個衛兵。在最後時刻我終於再次抓住劉邦,等想給他嘴裡灌幾口水卻發現手裡的壺已經被我打漏了。眼見衛兵衝上來了,我胡亂在桌上摸起硯台,按住劉邦傾斜硯角把墨汁都滴進他嘴裡。那些衛兵嚇得個個面無人色,兩個手快的一把把我擼倒,拽著我脖領子就往外拖。另幾個都拔劍在手,看樣子要不是不敢血濺王帳,當場就要把我亂刃分屍。我明白生死就是這幾秒的事,拼命用手摳住地,抻著脖子喊:「劉邦,邦仔,你個狗日的,你敢殺老子?」
那幾個衛兵臉色蒼白一言不發地往外拖我。事到如今,這玩忽職守的罪是坐定了,表現好還能活一命。我連摳帶撓把地抓出一溜壕來,轉眼還是被拽到門口了。再看劉邦,頭上鼓個大血包,嘴角全是黑墨汁,八叉著腿坐在桌子邊上發了一會兒呆,忽然無力地揮了揮手道:「你們都滾吧。」
我一看劉邦的眼神就知道藥已經起作用了,用手扒住門框跟那幾個拉我的衛兵說:「聽見沒?讓你們都滾呢。」
那幾個衛兵道:「你放心,我們死之前肯定好好招呼你!」
劉邦道:「把小強留下,恕你們幾個無罪。」
那幾個衛兵看看劉邦,又相互看看,好象在判斷劉邦是不是已經被我打傻了在說胡話。劉邦又道:「去吧。」這幾個人才猶猶豫豫地走出去。
我一骨碌爬起來,問:「你沒事吧?」
劉邦揉著額頭上的大包鬱悶道:「你怎麼現在才來——你早給大個兒喝過藥了吧?」
我奇道:「你怎麼什麼都知道?」雖然藍藥他是見過的,可我還沒跟他說過天道什麼的事情。
劉邦哼了一聲道:「猜都猜出來了。既然我們又活了,吃了藍藥想起的上輩子自然就是在你那段日子。」
不得不說這小子,聰明!
劉邦又問:「嬴哥和師師他們都怎麼樣了?」
我說:「都在嬴哥那住著呢,挺好。」
劉邦嘆氣道:「這麼說我是最後一個吃藥的,嘔——」
「你怎麼了?」我問。
「我想起你掏藥那個地方就噁心,你個王八蛋就不能想個好法子嗎?」
我笑道:「你知足吧,那些毒品販子帶毒品都往哪塞你又不是不知道。」
劉邦:「嘔——」
我說:「行了行了,其它的以後再說,先把羽哥的事解決了。他敗了也就敗了,你現在總不會再要他的命了吧?」
劉邦使勁啐著嘴裡的墨水,起身道:「誰說的,大個兒必須死!」
我像不認識一樣盯著他看……
劉邦攤手道:「理解精神嘛——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哪怕一個頭盔,一件衣服,總之要造成大個兒已死的假象。」
我鬆了口氣:「這是為什麼?」
劉邦道:「他要不死就總會有人打著他的旗號跑出來跟我搗亂,天下什麼時候才能太平?現在人心多髒呀,尤其想渾水摸魚的人更多。」
我點頭道:「這倒是。」我有點明白項羽為什麼搞不過劉邦了。不管怎麼說,劉邦畢竟是以天下為念的。如果易地而處,項羽只怕就想不了這麼多,太孤傲的人永遠當不了好的領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