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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楚紅自然不會將兩位小輩放在眼中,在她想來,高旭和跋鋒寒奉上邊不負,顯然是為了巴結獨孤閥來的。換作以往,她倒是願意接受,但剛剛出了客卿反叛之事,心裡有疙瘩,便連句收買人心的話也懶得說了。
從這裡便可以看出,尤楚紅固然手腕老辣,卻多年隱於幕後,識人的眼光比獨孤峰就差了些,再加上四大門閥高高在上的姿態擺得多了,一貫以為草根出身的人物都要逢迎著他們,哪怕有了田恭團隊的教訓後,這個觀念一時間還是扭轉不過來。
數名侍衛受尤楚紅之令,跑到高旭身前,架起邊不負就想離開,高旭面無表情地望著這一幕,也不阻攔。
就在獨孤峰微鬆了一口氣,以為高旭也攝於自家名頭,不敢造次的時候,數匹高頭大馬自皇城大道上疾馳而來,人尚未至,王世充那中氣十足的聲音已經遙遙傳來:「聽聞聖子擒下陰癸派妖人,為我武林除一大害,王某特來恭賀!」
「不好,中計了!」一見王世充及其手下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到,獨孤峰哪裡還不知道這一切都是高旭算計好的,為的不但在大庭廣眾之下讓陰癸派顏面盡失,而且還要讓獨孤閥背上忘恩負義的罵名,鑄就自己的威望,這是準備踩著兩大勢力的屍體上位啊!
「小小年紀,如此了得,老身佩服!鳳兒,我們走!」尤楚紅深深地望了一眼高旭,竟然轉過身,任由獨孤鳳攙扶著她離去,如此拿得起,放得下,倒讓高旭暗自警醒:尤楚紅實力之強,已達二難度級別,雖然因為李密的關係,雙方早就處於了敵對位置,但後面倒是還需要再做一些動作,以免出現混戰時,這老太婆將他當作第一攻擊目標!
「老夫人慢些走!」王世充還在那裡叫喚呢,希望通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讓整個獨孤閥都下不了台,尤楚紅的聲影已然消失在了端門之中。
而獨孤峰的態度頓時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先向著高旭和跋鋒寒抱了抱拳,隨後對圍觀的群眾朗聲道:「今日聖子高旭和跋鋒寒少俠擒下陰癸派妖人邊不負,為武林除害,為我兒雪恨,從今往後他們便是我獨孤閥的座上賓客,陰癸派若要報仇,儘管衝著我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誰皺一皺眉頭,就不是江湖好漢所為!」
「獨孤閥主好樣的,有仇報仇,有恩償恩,方為大丈夫、大英雄!」
獨孤峰老奸巨猾,手腕極其高明,此言一出,一些本就向著獨孤閥的圍觀群眾頓時出聲配合,一下子將高旭和跋鋒寒的風頭都壓了過去,一時間竟成了此事的最大受益者。
王世充萬萬沒想到獨孤峰反應如此之快,臉色一僵,勒住馬匹,心中便有了退縮之意,畏首畏尾,與獨孤峰之間的差距,明顯無比。
就在此時,高旭卻上前一步,阻止了侍衛閹割邊不負的行為,臉上泛起一抹悲天憫人之色,嘆道:「陰癸派固然對令公子下了毒手,但獨孤閥主倘若也這麼做,豈不是與那些妖人無異?原先老夫人愛孫心切,我不便阻攔,可沒想到老夫人離開了,獨孤閥主仍要下此毒手,冤冤相報何時了,得饒人處且饒人,還望獨孤閥主三思!」
高旭冷眼旁觀,抓住尤楚紅泄憤之舉,將獨孤閥與江湖中人人喊打的陰癸派相提並論,一開口就是致命一擊!
獨孤峰面容微變,還未來得及有所應對,圍觀群眾里一名面容醜陋的大漢已經喊了起來:「狗咬人一口,人難不成還要反咬回去?獨孤閥主話說得雖然漂亮,但是所作所為實在令人不齒,兩面三刀,兩面三刀啊!」
另一位疤臉大漢也附和道:「聖子與跋少俠擒下陰癸派魔頭,想要下手早早就可以下了,還需要你獨孤閥來扮英雄嗎?你們無法理解聖子的一片仁德之心,竟然還想要施以極刑,這是我們正道中人所為嗎?」
「放肆!」獨孤峰養尊處優、頤指氣使慣了,哪裡受得了如此指責,怒哼一聲,圍觀群眾只覺得他的聲音猶如一柄巨錘,敲擊在心間,氣血翻騰,紛紛後撤,面露駭然之色。
「獨孤閥主好威風,怎麼,道理說不過,就想動強嗎?」可惜那兩名丑漢只是面露冷笑,動也不動,目光似有實質般地回敬了過去。
獨孤峰心中一凜,才曉得這兩位不起眼的路人竟然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問題是如今的洛陽藏龍臥虎,連他也弄不清楚人到底是王世充安排指使的,還是真的路見不平……
王世充一見形勢逆轉,大喜過望,立即下馬,前呼後擁地走上前來,開懷笑道:「獨孤老弟的痛苦王某也能了解,但聖子仁德,你又怎能為了一己之私,做出如此下作之舉呢?」
「大家不要再爭了!」獨孤峰心底根本瞧不起王世充,聞言剛要反唇相譏,高旭再次開口,聲音中飽含了痛苦和無奈,閉上眼睛,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下一刻,他施展花間游,身形晃動,閃至邊不負身前,紫檀木劍一閃而過,激起一捧鮮血,眨眼間便將這位險些要變成太監的人生淫家送上了路,速度之快,正在與王世充對峙的獨孤峰根本來不及阻止,只得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幕的發生。
旋即,高旭俯身撿起邊不負的首級,舉過頭頂,朗聲道:「陰癸派妖人,胡作非為,人人得而誅之!我們江湖中人快意恩仇,乃是應有之舉,但我希望大家在報仇雪恨之時,要注意行事方法,掌握分寸,以免墜入魔道,萬劫不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