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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生戀、無死畏、無佛求、無魔怖,是謂自在,概可由自心求得……」留下斷後,自知必死的了空倒是依舊眼觀鼻,鼻觀心,保持法眼正藏,寶相莊嚴的姿態,直直地盯住「高旭」,眼神變得深邃莫測,聖光燦然,竟微笑起來,「妃暄錯了,老衲錯了,當有此報,當有此報……」
「高旭」眉頭一聳,怒斥聲伴隨著五帝之首劍一同涌了過去:「老和尚,唧唧歪歪聽得煩人,本來想給你留個全屍,現在看來不需要了!」
當!
了空震響手托的小銅鐘,盈祥和之氣的暮鼓晨鐘響起,迎上五帝之首劍的無匹鋒芒,就在這一刻,他整個人恍若融入天地之中,廣闊無邊,法力無窮,無處不是可乘的破綻,卻無一是可乘之破綻。
「高旭」目光一凝,心知了空是拼老命了,拿出身為淨念禪院主持的真正資本,果不其然,那迎面而至的銅鐘陡然間變得重逾萬斤,又若輕如羽毛,既龐大如山,又虛渺如無物,將截然相反的意境巧妙至極地融合到一起,配合上那恍若來自縹緲九天玄界的清鳴,五帝之首劍此擊被硬生生地接下。
「三界唯心,萬法唯識,不著他求,全由心造;心外無法,滿目玄黃,一切具足。」
不單單如此,隨著了空的再度輕吟,他那雙充盈超越世情智慧的眼神,形成了一股通天佛光,似是能瞧透「高旭」的心扉,將一切洞察,無有疏忽,無有遺漏。
「老和尚,你想做什麼???」「高旭」的臉色頓時變了,他這話問出,其實就已經知道答案——
了空此舉居然是準備以佛法堪破他的精神世界,壓制入魔人格,將主人格重新拉出來!
從外人的角度來看,佛門此舉著實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可了空也沒辦法,一直以來淨念禪院都是跟在慈航靜齋屁股後面,尼姑主宰和尚,如今尼姑領便當了,犯下的錯誤和尚不得不彌補,講白了,便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虧得了空的禪法武功猶在四大聖僧單獨一人之上,是為佛門第一高手,拼起命來,當真是不容小覷!
「高旭」發狂了,他就像憋了無數歲月,好不容易成功越獄的囚犯,正大開殺戒,爽快得無以復加,突然間要將他重新關回去,豈能接受得了?
「佛門你們這群狗日的,等著吧,我必滅你淨念禪院和慈航靜齋!!!幽月華升,移天動曜……」破口大罵之後,「高旭」雙手泛出一圈柔和細膩的銀暈光華,無數清泉似的劍氣緩緩匯聚,漫揚散灑,形成了一輪來自九天之上的明月,朝著了空當頭壓去!
正是破氣驅咒,幻月神劍!
俗話說壓力是人進步的源頭,主人格的回歸是入魔人格的絕對逆鱗,誰敢稍加觸碰都足以令其變得如癲如狂,時至今日,高旭也弄明白了魂力之所以以問號表示,是因為其受到情緒影響時會有一定程度的上下浮動,數值固然不會太大,但處於某些時間,亦足以扭轉戰局!
比如此刻,漫天的銀芒層層迭迭,幻月神劍化作的明月將「高旭」本人都連帶著氤氳成一團銀氣,拖曳出一條無暇圓弧,銀光漣漪,波濤蕩漾,若光幕般灑下……
佛光被一掃而空!
「高旭」張狂大笑,他籍此突破限制,三式天烈五劍連放,一旦穩定下來,實力必將大漲,而眼見最後的希望逝去,了空依舊不肯罷休,以永恆不變的速度一聲一聲地敲響銅鐘,在赤色鋒芒下,一劍一劍地步入人生的終結……
送了空上了路,舉目四望,屍骸遍地,血印天穹,再無礙眼之人,「高旭」念頭終於暫時通達,獰笑著剛要離去,追殺四大聖僧,將長安內的佛門勢力統統滅掉,除僧務盡,挨了天烈五劍意劍之威的敵人身上都會被種上魂印,施展魂印牽引大法便可予以追蹤,天之痕世界高旭便是用此法跟蹤姆斯比爾直到撒旦的老巢!
不料就在此刻,一道輕微的聲響突然自背後傳來,「高旭」頭也不回,伸手一攝,一道身影便自拐角飛出,不由自主地落入其掌中。
「嘁!」拎起來一看,卻是個五六歲大的毛頭小子,睜著驚恐至極的目光,哆哆嗦嗦地講不出半個字來。
「高旭」撇撇嘴,無趣地搖了搖頭,就把小孩丟到一旁,固然繼承了主人格所有的負面陰暗情緒,但還沒到連無辜孩子都不放過的地步,這與良心無關,純粹是一種高傲。
然而下一息,「高旭」的腳步突然頓住,轉過身又將孩子抓起,眼中閃爍出紫光,片刻後飛身掠去,將其送至一處距離躍馬橋頗遠的地方。
武俠世界的老百姓是很有經驗的,一旦武林人士之間發生仇殺,均關閉房門,躲在家裡,等待風波過去,再出來照常生活,這孩子定是未聽家人的關照,才看到了福聚樓外的慘烈大戰,瞧他嚇成那般模樣,定會留下一生的陰影,所以「高旭」才用厲魔奪魄清除了這段時間的記憶。
「底線、原則……又是底線、原則……我討厭這種束縛!我討厭!!!」不過當「高旭」放下孩子後,他突然變得憤怒若狂,仰天暴吼起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什麼鬼主意,看事態接連出乎意料之外,就順水推舟把我放出來,讓我試探各方面的反應,一旦不對勁,我便做了替罪羔羊,為『你』背黑鍋,是嗎?空之軌跡世界你已經玩過這一招了,休想再得逞!!等著吧,三天,只要三天,我就能徹底清除『你』的影響,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