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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小阿玖「大伯能不能過鄉試啊」,小阿玖點了頭。於是,大伯真的過鄉試了。
問小阿玖「大伯能不能過會試啊」,小阿玖可是也點頭了呢。看來,十有八,九大伯會高中。
何嬤嬤忍俊不禁,「九小姐,真是裴家的小福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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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慶五年二月,在京城貢院舉行了會試。會試分三場,每場三天,對舉子們來說,是件很辛苦的事。會試結束之後,舉子們逐個離去,個個面無人色。
求取功名這條路,其實很艱辛。
但是如果金榜高中了,又有一番狂喜。只覺得所有的付出、辛勞,都是值得的。
裴大爺正是這其中的一個。他從貢院出來的時候,真是連走到馬車邊的力氣都沒有,被裴三爺背著上了車。可是,等到放了榜,得知他榜上有名,成了貢士,裴大爺便喜出望外,喜極而泣了。
這一年的會試,共取中三百零五名貢士。
「又要有三百多名進士了!」京城士紳紛紛笑著,拭目以待,看誰能得中一甲。
裴大爺很有幾分自知之明,沒往眾人矚目的一甲上想,「老三,你說我會不會中個同進士?」他一臉忐忑不安的看著裴三爺。
「不會!」裴三爺很乾脆的說道:「您一準兒是二甲,阿玖說的!」
阿玖毫不猶豫的伸出兩個指頭,您不知道啊。
裴大爺整了整衣襟,嚴肅的說道:「我也覺得是。」
小孩兒眼睛乾淨,大人看不到的東西,阿玖能看到!阿玖何等的聰明伶俐,不會看錯的!
到了殿試的時候,裴大爺容光煥發的去了。
殿試,說是皇帝主持,其實未必。有時候皇帝懶的管,內閣大臣代為主持的也有。不過這回,殿試真的是皇帝主持。
皇帝不光主持,還挑了幾個看著順眼的人過去問話,包括裴大爺,裴引。
皇帝今天穿的是朱紅皮弁服,裴大爺上前回話的時候只看見朱紅色的袍服角,和黑色朝靴。
「皇上長啥樣啊?」回去後,裴三爺捉住大哥追問。
「我不知道。」裴大爺老實人說老實話,「我跪著沒敢抬頭,哪知道皇上長什麼樣子。三弟,我就看見皇上的袍服角了,是朱紅色的,還有皇上的朝靴,是黑色的……」
裴三爺大失所望。
「那,皇上問您什麼,您說什麼了?」他又不死心的追問。
「皇上問我,安民之道吧?」裴大爺不確定的說道。是問的安民之道吧?應該沒錯。
裴三爺忍耐的看著大哥,只見他抬手擦擦額頭的汗,「我怎麼說的……忘了,真的,一句也想不起來了。」
----這叫什麼殿試!裴三爺憤憤。
裴大爺一邊擦汗,一邊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著,心中很覺抱歉。
殿試結果是第二天出來的,陝西裴引,第二甲第十一名。
☆、16魏國公
裴大爺金榜題名後自然是滿心歡喜,少不了要約起一眾同年拜望座師,到禮部領恩榮宴,又要上表謝恩,到孔廟行禮易頂服,真是忙個不休。雖是忙,可他忙的心甘情願,忙的興興頭頭。
裴大爺忙忙碌碌,裴三爺也沒閒著,給家裡寫信報喜訊、打賞下人、應酬親朋等事,都歸他管。魏國公府送了賀禮來,裴三爺特地上門道謝。
裴三爺到了魏國公府,門房點頭哈腰的把他讓進去,「國公爺在家呢,請六姑爺到書房去見見。」裴三爺聽見要見岳父,不由的心生懼意。
魏國公出自將門,戎馬生涯大半生,身軀偉岸,不怒自威。裴三爺對這位岳父有些敬畏,到了他面前不只恭敬,還拘謹的很。見岳父,對裴三爺來說,算是件苦差。
「他老人家總是忙的不著家,今兒怎麼叫我遇上了?」裴三爺暗暗納悶。
還以為對岳母道個謝、陪岳母閒話幾句便可,誰知會遇上岳父!這可真是措手不及。
裴三爺硬著頭皮去了魏國公的書房。
魏國公雖是武將,書房卻布置的極是古樸典雅,琴、幾、爐、尊錯落有致,擺放得宜。書房正中設著一張寬大的嵌大理石黃花梨桌案,桌案後坐著一位身穿錦袍的老者,他滿臉風霜之色,面目如刀削斧鑿一般,透著硬朗堅毅。
這位,當然是魏國公了。
裴三爺恭恭敬敬的上前行禮,「岳父大人安好。」魏國公微笑,「三郎不必多禮。」裴三爺拘謹的椅子上坐下,心中忐忑,不知一向威嚴的岳父要跟他說什麼。
魏國公笑道:「六姐兒可好?這孩子從小被你岳母慣壞了,性子嬌的很,我和你岳母總是擔心,怕她在公婆夫婿面前,失了禮數。」
裴三爺忙站起身,滿臉陪笑,「岳父,娘子她很好,很賢惠,家父家母很喜歡她,全家上上下下都對她讚不絕口。」
魏國公抬手示意裴三爺坐下說話,面目含笑,「你莫誇她。她的性子我還不知道麼,最是嬌縱刁蠻的。」
口中雖這麼謙虛著,魏國公的笑意卻一直蔓延到了眼角眉梢。顯然,裴三爺的話令他極為開懷。
裴三爺原是有些提心弔膽的,到了這會兒,卻覺得心可以放回肚子裡了,不必多慮。敢情岳父大人是不放心娘子啊,看不出來,他老人家那般有威勢,寵愛起女兒來,卻也跟尋常父親一模一樣。
魏國公溫聲託付,「三郎,六姐兒是婦道人家,頭髮長,見識短,若她有什麼不周到之處,你看在我和你岳母的情面上,多擔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