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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十若有野心,方才怎會氣的提到五馬分屍、千刀萬剮?他該順著自己的話意,憤憤不平的譴責那些「冒充內侍」的惡徒才是。
小十方才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想法,他就是喜歡小師妹,就是在乎小師妹,對於要搶走小師妹的人,深惡痛絕,必欲置之死地而後快。小十,他還和小時候一樣,清徹純淨,一眼看上去就能看明白,他沒有學會掩藏自己的情緒。
章皇后大是放心,「只要你和小十哥兒倆好好的,便好。」
她的牽掛,也就是這兩個兒子了。
「你回來了,我也就能睡著覺了。」章皇后面色疲憊,「你遠在南京的時候,我真怕他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你又離得遠,不知會出什麼事。再說了,人一老,就容易犯糊塗,我怕他犯糊塗,很怕很怕……」
他又不是沒犯過糊塗。他寵愛美人的時候,恨不得把她寵到頭頂上,恨不得把好東西都給她。他不是還曾經想冊封邱氏為皇貴妃,有冊有寶麼?真若那樣,宮裡多了個副皇后,那副皇后還有三個親生子,能太太平平的才怪。
章皇后真怕皇帝哪天再寵愛上誰,極力抬舉,或是對邱貴妃舊情復燃,再把邱貴妃捧上天。一個連生三子的貴妃,實在是威脅太大,讓人太不放心。
太子溫和說道:「娘,莫怕,萬事有我。」
章皇后含淚點頭。
北伐大軍在西北接連打了勝仗,士氣高昂。其中,寧夏總兵陳莊所率領的邊兵尤為彪悍,履立奇功,不只大舉消滅北元騎兵,還俘虜了北元的韓王、剡王和數百名官員,解往京師。
這批俘虜是趕在章皇后千秋節之前到達京郊的,受到了禮部、兵部、都督府的隆重歡迎。兵部和都督府當然是以這場勝仗為榮,禮部也高興的很,這批俘虜,來的是時候啊。趕在皇后千秋節即將到來之際,何等的吉祥、喜慶。
押解俘虜進京的,是一位身材高大、眼神銳利的青年將軍。他是陳莊部下的顯武將軍陳凌雲,也是他的親侄子。「將門虎子,頗有乃祖之風!」兵部、都督府的人看到陳凌雲,都是笑吟吟的誇獎。
帶來好消息的人,總是受歡迎的。
陳凌雲的祖父曾任軍中統帥,不過父親陳庸卻是被他親娘太夫人嬌養大的,沒上過戰場。故此,這些大人先生們要誇獎陳凌雲,只能說他像祖父,不便說他像爹。他爹,完全是位侯門貴公子,生平只會風花雪月。
陳凌雲這些年跟著陳莊在軍中歷練下來,場面話說的十分圓熟,把禮部、兵部、都督府的官員們敷衍的風雨不透,「托皇上的洪福,托諸位大人的福,在下才能生擒北元的韓王、剡王。」他謙虛說道。
京城這些官員們知道北元的韓王、剡王,全是陳凌雲親自俘虜的,就更是讚嘆了,「年少英雄,年少英雄!」北元的諸王都是馬背上長大的,刀馬嫻熟,他能親自俘虜北元的王爺,可見勇力過人。
隆重的獻俘禮之後,陳凌雲回了臨江侯府。到了侯府門前,陳凌雲騎在黑色的駿馬上,凝視著朱漆大門,心潮起伏。爹不在這裡了,娘也不在這裡了,可是妹妹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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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凌雲回京之後,專程來拜謝過裴二爺,「沒有姑丈當年援手,凌雲早已死無葬身之地。」裴二爺微笑,「哪裡,哪裡。」其實當年平安寺一事,裴二爺夫婦是審時度勢、深思熟慮之後才做出的舉動,但在陳凌雲眼中,他倆就是不念舊惡、菩薩心腸的聖人。
「往事已矣,不必多想。」裴二爺溫和說道:「凌雲,往前看。」
陳凌雲低聲道:「怎能不多想?姑丈,從小到大,您幫我的次數太多了。」
裴二爺並沒想到事隔多年陳凌雲還能記著種種往事,倒有些意外,「『公子有德於人,願公子忘之』,凌雲,過去的事,有許多我已記不起來。」
陳凌雲知道裴二爺這是不求回報的意思,心中十分感動,一向桀驁不馴的他,眼睛濕潤了,「您忘了,我不能忘。姑丈,今後您若有差遣,凌雲萬死不辭。」
「若真要報答我,上陣殺敵即可。」裴二爺笑道。
陳凌雲昂起胸膛,「那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他從小就刀子不離身,提起上陣殺敵,馬上熱血沸騰。
裴二爺讚許的笑笑,親自送他出去。
「兄友弟恭。」臨分別,裴二爺微笑說道。
陳凌雲躬身,「是,姑丈。」
他爹生前,他都沒有這麼聽話過。在他叔叔陳莊面前,他也是倔強的時候多,乖順的時候少,可是到了溫文爾雅的裴二爺面前,陳凌雲卻是這這幅模樣。
裴二爺送走陳凌雲,頗有些感慨,「也是個可憐孩子。」林幼輝倒是有些同意,「遇著那樣的爹娘,是挺可憐。不過,我記著臨江侯那長子脾氣可是不大好,愛動刀子。」林幼輝一直忘不了邱貴妃威逼她許配阿玖的事,對當事人陳凌雲,怎麼也沒有好感。
裴二爺笑,「看跟誰動刀子吧。跟家裡人動當然不行,可若是上了戰場提刀砍人,那是好事。」
林幼輝雖是對陳凌雲成見頗深,也笑了,「那倒是。」
上了戰場,當然是要殺敵的,難道跟敵人講仁義道德不成。
文官常常看不起武將,覺得他們粗俗無禮,不通文墨,可帝國離了武將還真是不成。沒有武將,誰來守衛邊境?胡人南下的時候,總不能由一群文人對著他們背四書五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