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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出去了片刻,回來之後,便宣布放學。阿玖和溫雅高興的相互擊掌,「放學,回家!」興致勃勃的動手把紙筆書本收好,提著小書籃出了教室。到了教室外頭,自有小丫頭接了過去。
阿玖身後,其餘的小姑娘們也陸續出來了,個個臉上都有輕鬆之色。她們才五歲多,正是好玩的年紀,下學了,哪有不高興的。
琢玉一軒、琢玉二軒的教室門也打開了,一個接一個的學生魚貫而出,三三兩兩,說說笑笑,向門口走去。這時的琢玉軒,恐怕是一天當中最暄嘩的時候了,簡直是人聲鼎沸,熱鬧非常。
「哎喲,這不是裴九小姐麼?」一聲尖利的嘲笑聲傳了過來,阿玖不必回頭,也聽得出是那位哈巴狗曹順。這位曹二姑娘也不知是過於執著,還是事出無奈聽命於人,總之跟打不死的小強似的,又來了。
「陪酒小姐,陪人喝酒的小姐。」不知是誰嬉笑著說了一聲。三三兩兩結伴而行的小姑娘們有不少停了下來,好奇的向這邊張望。陪酒小姐?閨學之中,怎會有陪酒小姐?
阿玖慢吞吞的停下來,看向一臉挑釁的曹順。曹穎還是遠遠的站著,矜持而傲慢,曹順換了身衣裳,不再是那件有黑點點的,而是淺湖水藍色的錦緞褙子,沒有雜色。
「換件衣裳,便不是哈巴狗了?」阿玖輕蔑的一笑。
曹順不只衣裳換了,頭飾也取下,換成了幾朵新鮮的玉蘭花。玉蘭花潔白芬芳,高雅動人,戴在她的頭上,怎麼看怎麼難受。阿玖譏諷的說道:「一頭驢就是一頭驢,哪怕是驢頭上插滿鮮花,它還是一頭驢。換身衣裳就會蠢得好一點麼?真是不知所謂。」
曹順臉漲的通紅,周圍傳來吃吃的笑聲。溫雅在旁津津有味的看著,心裡對阿玖佩服的不行。阿玖,你幾句話丟過去,那哈巴狗臉色快成豬肝兒了!
曹順惱羞成怒,忿忿道:「裴玖,你的名字真是太難聽了,好像你要陪人喝酒似的!」別的毛病挑不出來,別的話不會說,就逮著這一點,沒完沒了。
周圍看熱鬧的小姑娘很多,聽到「陪人喝酒」,便有不懂事的、或是別有用心的,發出鬨笑之聲。
「誰在胡說八道?」一聲略帶冷淡的質問響起,鬨笑之聲漸漸低了,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投向方才發聲的方向。
前方,數十名內侍、身穿飛魚服的錦衣衛千戶,簇擁著一位年約九歲、身穿朱紅錦緞長袍的男孩兒。他的衣袍很講究,兩肩、胸前、後背,都繡有張牙舞爪的飛龍,體態矯健,好像奔騰在雲霧波濤之中似的,威風凜凜,氣度不凡。
男孩兒生的很美貌,不過,這身衣袍讓他平添了幾分貴氣,令人不敢仰視。穿龍袍,這是什麼人啊?不少小姑娘著了慌。
曹穎遠遠的看到來人,臉色一變。他怎麼來了?他怎麼無緣無故會來到琢玉軒?
曹順看著眼前這美貌男孩兒,覺得透不過氣來,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兩步,神色倉惶。方欣欣、梅瓊等人都看傻了,他是這麼好看,好看的不像話……
我小師弟來了!阿玖淘氣的笑笑,快活迎上去,「十哥,你來啦!」其實你帶著大隊錦衣衛出行真是很擾民的,不過,這回你是擾閨學,不是擾我家,我就勉為其難的原諒你算了。
十皇子微笑,「十哥這回來,是辦正事的。小師妹,陛下聽說你因名字的諧音不大好,被人譏諷,特地為你賜了新名字。小師妹,這是御筆親書。」從袖中取出一個黃綾揭貼,慢慢展開。
曹順聽到「御筆親書」四個字,腦袋裡翁的一聲,撲通一聲跪下了。其餘的人,有的遲鈍,有的機靈,也紛紛俯伏在地上。她們年齡雖然不大,對皇帝、對皇權的敬畏卻已深入骨髓。
身邊的人忽然都矮了下去,溫雅後知後覺的四處看了眼,想了想,很隨和的跟著跪下。
阿玖好奇的湊過去看,一個字一個字的念了出來,「裴-德-音-」阿玖認清楚這三個字之後,仰起小臉,不好意思的笑,「十哥,我覺得吧,我屬於可愛的小姑娘,這麼有氣勢的名字,我……我撐不起來……」
德音,好聽不好聽的先不說,這個寓意,太美好太深刻了。阿玖眼前仿佛出現一位皮膚雪白、身材高大健美的先秦貴族女子,她品德高尚,儀態優雅,一舉手一投足都顯得大方出眾……
我是可愛的小蘿莉,皇帝陛下你卻給我起了個這麼高大上的名字,不配啊,不配。咱們能不能打個商量,你給我換個可愛的名字,成麼?
十皇子見她笑的心虛,忙安慰她,「怎麼撐不起來?小師妹,你小的時候是可愛,長大了便會是淑女的楷模。這個名字,只有你才配叫。」
阿玖勉強點了頭,「好吧,那我的大名,便是裴德音了。十哥,你回去替我謝謝陛下,說我很喜歡。」十皇子淺淺笑,「還是哪天見了面,你親自道謝吧,這樣顯得有誠意。」阿玖覺得也對,「成,哪天見了面,我親自跟陛下道謝。」
他倆親親熱熱說著話,地上跪著的曹順,叫苦不迭。聽十殿下這話里的意思,皇上已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了?不過是小女孩兒之間幾句譏諷的話罷了,就能傳到皇上耳朵里?我怎地這般倒霉,我怎地這般倒霉?曹順死的心都有。
十皇子把皇帝的手書交給阿玖,目光轉向戰戰兢兢趴在地上的曹順,「是你方才諷刺我小師妹,說她名字的不好?陛下為我小師妹新起了名字,你本事大,來評評看,我小師妹的新名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