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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鄉伯夫人給出著主意,「滿京城瞅瞅,哪家國公府的世子、世孫和徽音年貌相當?若有,趕緊相看著,莫耽誤了。弟弟,弟妹,徽音可是不小了。」
靖國公夫人強笑著抬起頭,「國公府和國公府,也是不同的。若是魏國公府、英國公府這樣的人家,和咱家不差什麼,倒還成。若是落魄的國公府,空有個爵位,卻是不能要的。」
她這想法很對,空爵位確實沒用。不過,魏國公府、英國公府,都沒有和曹徽音年齡相當的嫡長子。
她們在這兒說起京城哪些人家有合適的子弟,屏風後,曹徽音臉色蒼白的聽著,緊咬著雙唇,一抹鮮血從她嘴角慢慢流下。她身旁的侍女看了害怕,下意識的往後退了退,帶翻了一個繡凳。
靖國公夫人聽到聲音,覺得不妙,連侍女也不吩咐,自己親身走到屏風後頭觀看。曹徽音憤怒的瞪著她,眼中滿是恨意,靖國公夫人打了個冷戰,弱弱叫道:「徽音!」伸手想去拉她的寶貝女兒,曹徽音打掉她的手,轉身跑了。
金鄉伯夫人跟了過來,這幅情景盡收眼底。她是曹徽音的親姑母,心裡也是疼侄女的,見曹徽音這樣,不由的長長嘆了口氣。徽音,可憐的孩子。
靖國公夫人和金鄉伯夫人呆了片刻,有氣無力的回到座位上。靖國公皺眉,「怎麼了?」靖國公夫人不敢讓他知道曹徽音的想法,搪塞的說道:「沒事,小丫頭不小心。」金鄉伯夫人卻忍不住說了實話,「徽音這可憐孩子,往後怎麼辦呢。」
靖國公這才明白了原委。他拉下臉,「趕緊的,挑戶妥當人家,把徽音聘出去!有我這親爹在,有靖國公府在,徽音不管嫁到誰家,也受不了委屈!」靖國公夫人含淚點頭,「是。」
靖國公夫人雖是答應了,可她拿曹徽音沒法子。連著兩天,曹徽音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不理人,靖國公夫人看著寶貝女兒這幅厭世模樣,失聲痛哭。
靖國公只有曹徽音這個獨女,也是疼她的,親自來看過她,氣的要動手,「孽障!你這是跟誰賭氣!」靖國公夫人哭著去攔他,攔不住,可是他巴掌到了曹徽音臉前,卻沒扇下去。
「徽音,爹求你了。」靖國公坐在女兒床沿,流下淚來。
「從我六歲起,一直到我十六歲,一直給我那個希望。」一直跟死人似的曹徽音,苦澀的開了口,「十年了,十年來我堅信的事,如今成了泡影,成了泡影……」
如果當年沒人給自己那個希望,或許自己也不會妄想。可是爹,娘,姑母,皇后,不停的給自己希望,讓自己以為可以嫁給那美麗的皇子,做十皇子妃。
「美夢做了十年,如今卻被無情打碎,太殘忍。」曹徽音喃喃,「我寧願死了,我寧願死了。」
靖國公夫人哭的很痛,「怪娘,全怪娘……」是她一直不肯放棄,直到皇帝開了口,她也不肯放棄,所以曹徽音這個夢才會做了十年。若是當年她肯認命,那時曹徽音還小,也許到了今時今日,早把十皇子拋到腦後了。
靖國公煩惱的站起身,「讓我再仔細想想。」起身走了。
靖國公夫人可以抱著女兒哭,他是男人,知道在家裡哭沒用,得想法子。
靖國公親自去請教他大姐,金鄉伯夫人雖然被貶,見章皇后還是能辦到的,便為了侄女、弟弟,進了次宮。她出宮之後,給靖國公送了個紙條,上面寫著四個字,「建文太子」。
章 皇后給了這四個字,當然是有暗示的。建文太子是高皇帝的孫子,是他生前定下的皇太孫。雖然建文太子後來被太宗皇帝奪了皇位,不過他確實是做過幾年皇帝的, 也算得上是真命天子。建文太子的生母呂氏,並不是他父親的原配嫡妻。呂氏一開始是次妃,後來元妃去世,她才被扶正,成為繼妃,建文太子便成了嫡長,有了繼 位資格。
「皇后的意思是說,次妃也有前途?」靖國公夫人看著這四個字,心中五味雜陳。
「國公爺,若徽音往後做了貴妃,你可願意?」靖國公夫人低聲道。
靖國公苦笑,「我有什麼不願意的?夫人,我怕陛下和太子不願意。」靖國公夫人不以為然,「正妃的位子咱們都不爭了,次妃而已,陛下和太子有什麼好不願意的。」世家貴女願意屈居人下,陛下竟不准?不會吧。
靖國公思之再三,「全看陛下的意思。若陛下願意,咱們求之不得;若陛下不喜,寧願慢慢哄著徽音,也不可造次。」靖國公夫人滿口答應,「那是自然。」
靖國公夫人細細思量過後,信心滿滿。裴家那丫頭好雖好,可是裴家清清靜靜的,她從沒見過妻妾相爭。既沒見過,她自然不懂,不會,不知如何下手。她雖占著名份,可真要爭鬥起來,她不一定能占上風。
呂氏能從次妃變繼妃,建文太子能從庶子變嫡子,何以見得徽音和她的兒子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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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 家內廳堂,賓客雲集,高朋滿坐。阿玖的及笄禮在裴家很受重視,連一向勤勉的裴閣老也特地請了假,裴大爺等三兄弟,裴瑋等八個小兄弟,更是全體在家。他們的 寶貝小阿玖長大了,這是裴家難得的盛事,怎能缺席?裴琦畫畫的功力最深,被推舉出來專程給阿玖做畫,「一定要把妹妹可愛的神態畫出來呀。」裴瑋等人殷勤囑 托。裴琦是老實人,嚴肅認真的點頭,「一定,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