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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它今日追著咬人?」程玉蓮認定是他們故意的。
馬開花:「程玉蓮,你少他娘的污衊人。那狗自己掙開鏈子跑了,誰家也有這樣的事兒,怎麼我們家的就該死?」她一拍巴掌就哭罵起來,無非和她婆婆一個強調。
什麼「你見了狗你不能逗,招貓逗狗可不咬你?」「你沒逗那你跑什麼?你一跑那狗可不就咬你?」「它不是真咬你啊,它逗你玩兒呢!」
要說一個可愛的小狗這樣,誰也不會懷疑,可那像狼一樣的狗,你說它逗著玩兒不咬人,當人家是傻子呢?
更何況還有馮婆子等老婆子和孩子們作證。
枸杞子:「那狗就是咬大寶小寶和他娘去了,嗷嗷追著咬。」
馮婆子:「給我們嚇得要死,倒是沒咬我們,專盯著姜廠長咬。」
「你們這些拿人手軟吃人嘴短的,你們這是巴結諂媚!你們不實事求是!」常繼紅歇斯底里的,程信達可是她寶貝兒子,怎麼能讓別人這麼污衊。
程如山把一隻搪瓷盆子端過來放在他們跟前,「好好看看。」
程福萬和馬開花、常繼紅幾個一看,裡面……一堆,他們頓時噁心得不行,「什麼什麼?」
程如山冷冷道:「我媳婦兒的衣服怎麼去了你們家狗肚子裡?」
當時他只是奇怪那惡犬的胃裡怎麼有破布,姜興磊眼尖,拿棍子扒拉扒拉覺得是姐姐丟的那件。雖然只是一些細碎的纖維,卻能看出是細棉布,還有繡花的線,紅色粉色綠色的。他挑了一坨讓商宗慧用水沖沖,看得就更加清楚。
「怪不得我姐姐有件背心不見了,里里外外沒找到,原來被你們家狗偷吃了!」
程如山想得更多,他當下就端了一個盆子,又把程信達給拖到大隊,讓人找大隊幹部來審案子。
鄉下的案子,十之八九都是大隊裡辦的。
程如山對大隊幹部的說法是「程福萬家弄來一隻經過訓練的惡犬,偷了姜琳的衣服,訓練它追咬,這是殺人之心,必須嚴懲。」
程信達癱在地上抱著頭一個勁地尖叫,他已經被憤怒、憎恨和恐懼擊垮,沒有力氣站起來。
不管程福軍和程福聯幾個怎麼問,他就是不說話,只是低聲吼著。
這會兒常繼紅和馬開花跑過來,一個疼兒子一個疼大孫子,惡毒地咒罵著那些逼迫他的人。
馬開花:「你怎麼證明那是你家的衣服?」
程如山:「用這樣的面料加這樣的絲線做出來的衣服,目前村里就我媳婦兒有。」
姜琳穿不慣粗棉布的裡衣,買的最好的那種細棉布,柔軟吸汗,更何況上面還有繡花。
而且他並不想和馬開花這些人講道理,他只需要拿到他們做這件事兒的證據就行,至於怎麼證明衣服是姜琳的?不需要!甚至連他們怎麼偷的,怎麼拿去的也不需要,他只需要有人承認訓練狗咬姜琳就可以!
他不是公安,他不負責破案,他只負責找到要害他媳婦兒的,十倍百倍地還回去!
常繼紅哭喊著:「就算是你媳婦兒的衣服,也不是我們偷的,誰知道是不是風颳出來,狗貪玩去啃的,你也不能說是我們訓狗咬人。」
程玉蓮:「哎呀,你們家狗無緣無故吃衣服?天底下還沒有吃衣服的狗呢?就算啃著玩兒,也不會啃肚子裡這麼一大坨吧?」
治保主任也道:「這種大狗,以前都是當獵犬、警犬、部隊裡用的,普通人家可養不起這麼精貴的狗。咱們大隊看門也就養兩隻土狗拉倒,誰有肉給他們吃?」
程如山蹲下,離地上的程信達近一些,他用不疾不徐的語調淡淡道:「我想你肯定知道一些故事,有人用仇人的衣服包了生肉給獵犬撕咬,訓練久了以後,只要主人一個信號,那獵犬看到仇人就會撲上去撕咬,不死不休。如果懂門道的人訓,最後肯定一擊致命。不過這狗本身不行,又蠢,只會凶,不夠通人性,養得也不好,養狗的人又蠢、又毒,卻沒有足夠的腦子……」
「你才蠢,你才毒!我的黑豹一點都不蠢,它又聰明又通人性!」程信達中二年紀,受不得人家否定自己和自己的愛犬,他跳起來朝著程如山撕打:「黑豹最聰明!它這是還沒訓練好,不小心讓它溜出去,要是它訓練好,一口咬死你!」
他眼珠子通紅,腦子裡一片轟鳴聲,根本不管不顧,也無力思考,滿腦子都是對程如山的仇恨。
程福萬和馬開花等人麻爪兒了,「這孩子氣糊塗,說氣話,當不得真!」
他們忙去拉程信達。
程如山卻不給他們機會,一伸手就捏住程信達的脖子,猛得將他摜在地上,幽深冷沉的黑眸沒有一絲溫度。
他一字一頓:「你不蠢麼?蠢得很?狗隨主人形,和你一樣蠢!」
「你才蠢!」程信達被他卡著幾乎說不出話,「黑豹才訓練兩天就能追蹤她的氣味兒!」
衣服當然是他偷的,他想著隨便偷一件,有誰的偷誰的。他最大的目標是程如山,可以先從別人練起,所以當時不管姜琳的還是大寶小寶的,他都會偷,偷誰的算誰的。
他聽不少故事,都說那時候日本鬼子訓練警犬,用革命黨的衣服包著生肉和骨頭讓狗訓練撕咬,很快就會讓它記住這樣的感覺和氣味,一輩子都忘不了,一定會把敵人咬死的。他聽了就深深地印在腦海里,總想訓練一下外公家的那隻獵犬。外公疼他,他和那隻獵犬關係也好,黑豹還是他給起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