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難不成磕了腦袋,一下子轉性不舍的賣兒子了?
姜琳也不和兩口子多說什麼,她背起原主放在桌上的布兜就往外走。
離開趙家,她在胡同左右看了看,一邊傳來孩子們的歡呼聲。
她循聲走過去,卻越走越慢,莫名其妙穿過來,憑空多倆兒子,一來就要賣親兒子,這是多糟糕的環境?幹嘛還回去?
不如找個地方躲起來看看情況?
她腦子裡浮出答案:別想了,鄉下幹活賺工分,離開家門就要介紹信、糧票,沒有這個寸步難行,不只是餓死,還當流竄份子抓起來。
臥槽,這是限制自由啊。
姜琳慢吞吞地走著,捋捋思路消化接收的信息。等知道這身體的來龍去脈之後,她恨不得一板磚把自己拍回去。
現在是1976年,不過並不是她前世的世界,應該是信息有出入的平行空間。
她還叫姜琳,生於1954年二月十六,省城下鄉知青。
居然也有一個初戀情人叫卞海濤!!!
下鄉前他想和她一起走後門去紡織廠上班,廠革委會主任家混混兒子早就看上她,非要和她處對象,否則不給他們辦手續。
她當然不答應。
可種種信息表明,下鄉不是她這樣細皮嫩肉的女孩子受得了的。他長吁短嘆罵自己沒用不能給她更好的未來只能看她受苦。看他整天為自己擔心,她感動得頭腦一熱,就答應敷衍那個小混混,先把他們的工作辦好再說。
結果她爸媽知道堅決不同意她和混混處對象,直接去知青辦給她辦好手續逼她下鄉。
她一氣之下和父母斷絕關係要和卞海濤、閨蜜一起下鄉,誰知道卞海濤痛苦地告訴她,他要給某縣革委會主任當倒插門女婿去部隊當兵。他還讓她等,他站穩腳跟升了官職不受岳家掌控就把她給接出去。
他走後她受不了刺激,在家發了幾天瘋,然後性情大變。原本嬌氣卻不失活潑的性子越來越孤僻,憤世嫉俗看誰都不順眼,除了自小長大的閨蜜已經沒有什麼朋友。
下鄉正是農忙時節,她根本受不了鄉下艱苦的環境和體力勞動,沒幾天就病倒。
閨蜜給她出主意,找個當地人嫁掉。她覺得這樣不錯,既能解決自己的生計,還能報復卞海濤。
閨蜜幫她挑了村裡的程如山,雖然家庭成分不大好,但是他常年在外跑運輸很有錢,而且大隊支書一直護著他家可以給她安排輕快活兒,是最合適的人選。
她只覺得他不在家很好,這樣就不需要和他朝夕相處,並沒有考慮別的。
起初程如山不同意,可他娘怕他娶不上媳婦打光棍,畢竟很多成分不好的三四十都娶不上媳婦,既然有人主動嫁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就這麼著,兩人在隊裡公證一下就搬到一起成一家人。
可她喜歡卞海濤那種溫潤親切會甜言蜜語的男人,厭惡程如山那種太高大有壓迫感的。
讓她慶幸的是結婚沒兩天程如山突然被公安局抓走,她不知道具體內幕,反正至今沒回來。
好在程如山被抓走家裡的生活並沒有受影響,老支書依然關照他家,她也算過了五六年輕快日子。
可她內心卻越來越苦悶。一是她沒想到結婚那麼兩天就懷孕,生了一對兒子。她對倆兒子極為厭惡,因為這倆兒子時刻在提醒她,她被別的男人搞大了肚子,對不起初戀,對不起自己的愛情。
這是她愛情和人生的污點。
二是她依然不能適應鄉下的髒污貧窮,回城遙遙無期,前途渺茫,心裡對卞海濤的思念就越來越深。
那仿佛成了她的一個執念,初戀、愛情、回城是一體的。
她的人生和愛情都受到巨大的衝擊,一年年看不到盡頭,她感覺要瘋了。
今年春天,一直護著程如山家的老支書死了,這個月初又傳來消息,程如山在監獄出了意外,可能再也回不來的。
他同父異母的大哥立刻翻臉無情,強行把她和婆婆、倆孩子從家裡趕出去住大隊院牆下的窩棚。
老支書一去也沒人撐腰,那些好色的混混開始對她不懷好意,家裡生活也每況愈下,她哪裡吃得這個苦頭?
就在這時候,回城探親的閨蜜給她帶來一個消息,卞海濤和他老婆過得不幸福,他一直默默地思念她,還說過兩年一定會把她接出去的。
她一聽哪裡忍得了兩年,立刻就想回城找他,瘋了一樣地想。
可她自己辦不了回城手續。
同村一直喜歡她的男知青說他要走關係回城頂爸爸的班,還讓她嫁給他,這樣她沒工作也不要緊。
她當然不稀罕他養,但是她想去找卞海濤,所以她迫切需要回城,就讓他幫忙先把她辦回城再說。
他就說打點關係至少需要五百塊錢,他有三百讓她籌兩百就好。
她絞盡腦汁湊了二十塊,最後聽閨蜜說大車店子有人買兒子,她正好有倆累贅便動了心思。前些天她來接觸過一次覺得可行,就回去欺騙婆婆說爸媽生病要她回城探病,還把家裡的口糧換成糧票,又去大隊開了最長時間的探病介紹信。
我了個大擦。
姜琳腳下一個趔趄,差點平地摔了。
為什麼這裡也有個卞海濤?!!這個平行空間的姜琳為什麼這麼一言難盡?
她又想起倆孩子,莫名產生同病相憐的感覺,她8歲的時候爸爸出軌離婚,11歲的時候媽媽再嫁有了新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