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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群孩子也都圍過來,好奇地看著他們。
程如山拍拍程如州的肩膀, 「大哥,走了。」
程如州扭頭看他, 嘿嘿一笑, 「爹, 你更年輕英俊了呢。」
程如山:「……」
程如州轉身蹲下, 對姜琳道:「娘,快來,我背著你。我現在力氣可大呢,背著你跟飛似的。」
姜琳覺得還是算了,要是給她飛水溝子裡去可麻煩。
大寶小寶終於忍不住了,「大伯,那是我娘!」
程如州把臉一板,「瞎叫,叫大哥,我娘,就是你的娘。」他指了指程如山,「那是我爹,你大伯。」
大寶小寶有點錯亂,小臉糾結得有些不知道怎麼才好,實在是超出他們的判斷範圍。
程如山把大寶小寶扛起來,對程如州道:「你太瘦了,咯得你娘不舒服,不用背。」
程如州捏了捏自己的胳膊,很瘦嗎?他又捏捏程如山的,果然自己肉少一點,他朝姜琳撒嬌:「娘,你不來我可想你,想瘦了。」
程如山看他這般撒嬌的樣子,想起大伯說如州小時候最調皮桀驁,不服他娘管教,整天惹娘生氣,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讓他給念個戲本子,說什麼「靡靡之音,什麼烏七八糟的玩意兒,你個老娘們兒別聽傻了吧」。
姜琳笑了笑,主動挽著他的胳膊,「地滑,你扶著我。」
程如州就乖乖地小心翼翼地扶著她,嘴裡道:「娘,我學了新戲,唱給你聽。」
他就開始唱母親喜歡聽的那些,《牡丹園》《桃花扇》《西廂記》《長生殿》等經典曲目都是愛聽戲的人必聽的,另外還有一些其他的。他都是小時候念戲本子記住的,隨口唱出來,就和唱了多少年一樣熟練,唱腔圓潤嫻熟。
「……延輝!我的兒啊!哪陣風將兒你吹回來?」他思維跳躍很快,一句連一句的就到了四郎探母。
姜琳對戲曲不熟悉,雖然聽得糊塗,卻也頻頻點頭,好似自己聽得很入迷。
程如州就非常開心。
大寶小寶被程如山抱著,看著娘被大伯搶走了,大寶扳著小臉,小寶嘟著小嘴,一點不開心。本來以為大伯回來可以和他們玩兒呢,結果先把娘搶走啦!
到了小院,太陽已經落山,但是天還沒黑。
閆潤芝和程蘊之聽見動靜出來。
姜琳就對程如州道:「你看,那才是你娘呢。」
程如州又有些茫然,他看看閆潤芝,眼神有些激動,但是那光芒一閃又褪去,他搖搖頭,「娘臉上沒有褶子。」
閆潤芝:「文生啊,我是娘啊,你都長大了,娘當然有褶子了。快過來。」
程如州又看看姜琳,「這是娘。娘長得俊,年輕。」
閆潤芝快步過來,踮著腳比劃他,「你看你多大的個子,你長得這麼大了,娘可不就變成嫲嫲那樣了嘛。」
程如州看似有點明白,點點頭,卻又把姜琳的胳膊挽住,「這是娘。你是嫲嫲。」他指了指大寶小寶:「那是大冬生小冬生。」
姜琳小聲問程如山道:「他記得你小時候的樣子呢。」
程如山道:「我小的時候,他時好時壞的,後來就徹底糊塗了。」
程蘊之對程如州道:「文生。」
文生是程如州的小名。
他看看程蘊之:「達達,什麼事兒?」
大寶喊道:「那是你爺爺!」你都叫我嫲嫲叫嫲嫲了,你不得叫爺爺嗎?
程如州從善如流,「爺爺,嘻嘻。」
程蘊之:「……」他無奈道:「文生一直叫我達達的,這一下也糊塗了。」
閆潤芝道:「寶兒娘,你別在意,過段時間熟悉一下,就好了。」
姜琳道:「沒什麼,咱們是不是帶大哥去省城大醫院看看?」
程如山道:「未必有用。」
程蘊之嘆氣道:「管書記幫忙找大夫看過的,說這種病一般治不好。」這時候他們知道的凡是正常人變成傻子的,只有越來越厲害的,鮮少有變好的。
姜琳不想氣氛太沉重,她道:「反正不會比以前更差就是。」
大寶小寶立刻跑過來,一人一邊拉著她的手,生怕文生來搶。
程如州看了看,有點糾結,卻還是大度道:「行,我娘就是你娘。」
程如山對閆潤芝道:「娘,你幫爹和大哥收拾一下,咱們搬去招待所住。」
這裡太小住不下,而且程蘊之和程如州不是自己住,還有別人呢。
一般除非夫妻一起來的住一屋,其他基本幾個人搭夥,既能節省屋子也可以互相幫襯。這也是政策改善加上住得時間久了才有的待遇,最開始,都是睡看管所的大通鋪,夫妻也要分開。
閆潤芝就拉著程蘊之去收拾一下。
程蘊之:「其實也沒什麼,幾件衣服罷了。」
衣服都是補丁摞補丁的,多少年縫縫補補,鞋子也是草鞋蒲襪,並沒有布鞋,其他更簡單。
閆潤芝幫他收拾一下。
程蘊之道:「等一下,和幾個老夥伴打個招呼。」
程如山先去安排一下,等會來接他們。
片刻,程蘊之的兩個室友回來,也是四五十歲的男人,一個個都比實際年齡大上十來歲的樣子。
「老程,你好日子來了啊,恭喜你!」老袁很開心。
另外一個室友老陳表情陰沉,但是也送上真心的祝福,「程老哥,要是別人先我頭裡平反,我保管不服氣。要是你,我樂意。冬生是個好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