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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琳:「大寶,你還小……」
「誰小?」程大寶不服氣,「爹不在家,我是家裡的男人。」
「我就去看看,不用自己幹活兒的,很快就回來。」姜琳尋思瓦廠多髒啊,小孩子去了弄得灰頭土臉的,在家裡和弟弟玩玩不好嗎?跟著嫲嫲不好嗎?
程大寶就是不干,看姜琳還想哄他,他使出絕招:「我都沒打過自己巴掌。」
姜琳:「!!!!」這黑歷史過不去了嗎?
程小寶拿手指頭刮鼻子,表示羞羞,閆潤芝捂著臉假裝沒聽見,免得姜琳尷尬。
姜琳無奈,只得帶著程大寶坐上拖拉機去瓦廠。
段長安聽了程大寶的話,好奇之下偷偷看了姜琳好幾次,果然發現雪白的臉頰上有發黃髮青的印子,哎呀這是咋回事啊?
不過看姜琳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他自然不好意思問,還沒到那個交情嘛。
姜琳領著大寶在瓦廠觀察一下,發現真是一個簡陋的瓦廠,三台台制瓦機,上千個制瓦模子,七八個勞力。制瓦的方法她一眼就明白,這根本不是燒制的瓦片,而是水泥黃沙瓦!
製作工藝非常簡單,水泥和黃沙加水按照一定比例攪拌均勻,然後倒在制瓦模里上制瓦機,出來以後晾乾就是簡單的灰瓦,一樣防水防風。
缺點:沉。好處,不需要燒制,簡單好操作。
姜琳看過以後,心裡有數,她也就來一次熟悉熟悉,以後不用再來,需要瓦就讓小段給拉過去。他公社沒有任務的時候,平時就這樣下鄉拉點零活,交了公社的份子,剩下就是他的。
他其實很忙,但是因為姜琳是知青,還是程如山媳婦,段長安就先給她拉瓦。
第一車瓦拉回到村里,姜琳按照付錢的順序先分一下。各家要是自己能鋪的便自己鋪,自己鋪不了的就請她或者別人。她不需要管飯,給雞蛋、糧食或者錢就行。村里人大部分都找她幫忙鋪,有點手藝的可以自己試試。
姜琳就找了程玉蓮的男人商寶柱,他力氣大,還找了商宗慧,這小伙子溫厚手也巧,她挺喜歡的。
瓦片並不難鋪,但是瓦片上屋頂是一個技術問題。因為屋頂不是很高,就那麼些瓦也不值當搭腳手架,就上面站一個人,下面一個人往上拋。這樣一拋一接,沒有點力量和技巧是不行的,都需要練一下。
商寶柱力氣大在下面扔,商宗慧靈巧在上面接,練一下就能配合得不錯。
姜琳在上面鋪、監督施工,指點要領以及檢查質量。
如此姜琳天天忙著給人鋪屋頂,轉眼立秋,又過了中元節,秋高氣爽,天氣越來越清透,一眼能望出去老遠。
孟依依這幾天著涼病了。
之前姜琳羞辱她那一通,知青們又排擠她,審犯人一樣逼問她匯款的事兒,她心灰意冷、又氣又急,一陣陣絕望之下心理有些崩潰。
老師的工作也被大隊收回去給了王瀟,她不得不跟著下地。現在可不是之前她為表現去干點農活兒那麼輕鬆作態,而是真的要漚肥、鋤地、割高粱等,沒兩天她就累得渾身疼,手上腳上都是水泡流血,她根本挺不住。
她原本紅潤的嬰兒肥都褪去,下巴也見稜角。
於是她一狠心,就故意淋雨感冒生病,赤腳大夫給看過以後允許她請假休息,知青們卻說她裝病讓她繼續上工。孟依依裝作精神恍惚落水被社員救上來,孫清輝怕出人命,對她略放鬆一些。
今兒大家都去上工,她在知青點歪著養病。
她想了好久都沒想通趙家到底為什麼要改口,她給趙家錢,暗示他們姜琳就是賣兒子嫌少才沒賣的。劉紅花、馬開花等人和姜琳有過節肯定會以此打擊姜琳。她們肯定會坐實姜琳賣兒子的事實,沒賣是因為錢少,並不能證明她沒賣。
這個事實就足夠程如山討厭姜琳的。
為什麼趙家會改口?
她怎麼都想不通。
她在院子裡一圈圈地溜達,知青點外面是河泡子,一點菜地,沒有高的遮擋物,視線一覽無餘。越過矮牆看到村南大道上停下一輛解放卡車。
當初他們下鄉就是用這種軍用卡車送來的,一個個佩戴大紅花,鑼鼓喧天,手舉紅寶書、口喊x主席,然後一來就是五六年。
原本前途一片黯淡,可現在她重生了,有一片別人沒有的光明。
今年10月文g結束,政策改革,來年就要恢復高考。
如果她好好學習,是不是就能考上大學?
可她學習並不好,曾經高考的內容都忘光了,就算現在學……說的容易,好像動動嘴皮子就能學會一樣,還不是要一點點的背誦,一道道的做題?過程有多枯燥、無聊、折磨人,誰做誰知道啊。
更何況,上輩子參加高考幾百萬人也就錄取不到三十萬,再者雖然不少同學高考成功,考上不錯的大學,可後來呢?人生並不是一帆風順的,考上大學,卻攤上嚴打、下崗、國企改革、股市收割、再一次動盪……
就算曾經下海經商發財的,也攤上這個那個,一波波浪潮湧來,一個個死在沙灘上。
誰笑到最後了?
程如山!
孟依依想來想去,還是程如山最穩妥,如果和他在一起就代表著未來一片光明沒有坎坷,不需要自己辛苦。
當然,她決定還是要考大學,考上大學自己就有更多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