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閆潤芝就不愛聽,要不是因為成分,你們想嫁給我兒子,我冬生還瞧不上呢!
魏瓊芳立刻辯解:「嬸子你可別多心,我對你沒有任何意見。我對姜琳也沒意見,不過是我這個人太正直,看不得有些歪門邪道。」
她時常跟人說諸如「不就仗著她長得有幾分姿色清高個屁啊」「長得俊就以為自己是公主?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麼德性」,大家心照不宣,都知道她罵的是姜琳。
「你正直?我看你是嫉妒我們寶兒娘吧。」閆潤芝盯著她,「你一直覺得自己比我們寶兒娘長得俊,嘖嘖,真是好意思。我們寶兒娘生了娃娃都比你好看得多!」
魏瓊芳:「……你、你真不可理喻!誰嫉妒她?」
閆潤芝:「你不是嫉妒我寶兒娘俊?要不你幹嘛總背後說她壞話?」
馬開花斥責道:「閆潤芝你個地主婆子,你瞎說什麼呢?姜知青俊,我們芳芳更俊,還用嫉妒她?」
閆潤芝一撇嘴,「睜著眼睛說瞎話我可不會。」
魏瓊芳氣得臉色更黑黃了,馬開花當時就要發作,「真是才幾年不押著你跪碎石頭你就挓挲起來了?」
閆潤芝不但沒有被羞辱的氣惱樣,反而得意道:「那你可說著了,以後都不用跪,我冬生回來了。」我們家要平反!
馬開花的臉一下子黑下來。
程小寶本來在樹底下專注地看螞蟻上樹,一直追著那群螞蟻走來走去,並沒有留意女人們嘰嘰呱呱。小孩子不愛聽的話,就算在他耳邊念叨,他都可以一個字聽不進去的。馬開花聲音格外尖利高亢,傳到程小寶耳朵里,他立刻回頭喊道:「欺負我嫲嫲,讓我爹打死你!」
馬開花:「……」小雜種!
魏瓊芳對程如山很有好感,從來沒見過那麼俊秀又陽剛的男人。身邊的知青,不是軟塌塌的,就是油滑,要麼怨氣衝天,村裡的青年多半粗魯,開口就髒話連篇,不講衛生,就算長得好點的不是笨拙就是把睏覺掛嘴邊,只想占女青年便宜。
想起程如山,她心裡有些發軟,對程小寶笑了笑,「你娘要把你賣一百塊,你不恨她?」
小寶的關注點立刻被一百塊吸引住,他問:「一百是多少?」
魏瓊芳:「就是一百個一塊啊。」
「那一萬大還是一百大?」
「當然是一萬大啊,個十百千萬嘛,中間還有千呢。」
「千我知道,我爹拿回來七千呢,我娘說值一萬,比七千大,一百可不夠!」小寶還領會不到魏瓊芳針對姜琳的意圖,只以為她在討論娘說的他值一萬塊對不對呢。
他小嘴叨叨的,大槐樹底下除了閆潤芝所有人覺得自己聾了,耳邊一片寂靜,只有七千那倆字飛旋著砸入他們腦袋裡。
七千!!!!
小孩子不懂這個,不會吹牛,都是聽見大人說就記著,肯定是真的啊!!
七千!想想他們一年累死累活,家裡攢不下三五十塊錢!
兒子結婚還得拉饑荒呢。
程如山居然拿回來七千?出去六年拿回來七千,他娘的他在外面幹什麼好營生?
我們也想去啊。
魏瓊芳目瞪口呆的,嘴巴都合不攏,「你、你可別吹牛了,七千?你知道七千是多少啊?」
她只知道程如山長得好看,可沒想到程如山這麼能幹,居然賺七千!她爸媽在市里有工作,爸爸一個月33塊,媽一個月20,要賺七千得多少年啊?
不信!
程小寶大聲道:「當然知道!我爹那個紙給我娘收著,讓她管錢。不信問我嫲嫲。你為什麼說我值一百?我娘說一萬!你買不起!」
程小寶很執著自己價碼是一萬這個事兒,因為一萬是他知道最大的,這樣說明自己在娘心裡非常非常貴,別人買不起。娘每次說他值一萬的時候,都笑得格外開心。
魏瓊芳自然不懂他的糾結,順口道:「你娘就是要把你賣一百的,你和你哥哥一人一百,她賣兩百好回城去。」
程小寶氣急了,使勁跺小腳丫子,「你這個壞女人,你不識數?我娘說的明明是一萬!一百那麼少,怎麼夠?我娘說值一萬,人家買不起!」
一著急,他嘴皮子比要糖吃還利索。
他這麼一說,有些婦女自然而然就以為姜琳開玩笑,就和村里其他大人說自己孩子是餅子、地瓜換來的一樣。過分抬高和過分貶低,都是一個道理,開玩笑而已,又不是真的賣。
有人就不信了,紛紛說「說著玩兒呢,做不得真的,別生氣,我們家公平才半袋子黃豆就能換呢。」
閆潤芝:「算了,咱不理她們,回家。」她端著笸籮,牽著小寶的小手就要回家。
商婆子這會兒沒出來,來了些牛鬼蛇神,真是討厭。
馬開花陰陽怪氣道:「行得正坐得端就不怕人說。」
魏瓊芳鐵了心要挑撥姜琳和家裡人的關係,最好閆潤芝和程如山生氣把她趕出去才好。
她道:「小寶,你們那天是不是跟著你娘去大車店子了?那天你娘就要把你賣一百塊錢的。一萬塊人家買不起,一百可買得起。」不賣兒子去什麼大車店子!
小寶一怔,他和大寶那天是跟著娘出門了,他們在外面看粘知了的。
就在這時候姜琳和程大寶過來。
魏瓊芳背後說人壞話,正好被抓住,她臉色一陣尷尬,卻裝作什麼沒發生過,繼續搓麻繩,都沒理睬姜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