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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程如海懵了,其他人也都呆呆地看著姜琳,不明白她怎麼突然這麼潑辣起來。
姜琳也不給他們反應的機會,繼續道:「我本來請假回城探親的,可走到縣公安局的時候,我突然想我們嫲嫲一個人在家,程如海那狗東西不得欺負她?我怎麼能不管?我們可是一家人!我怎麼能眼睜睜看著你們混蛋兩口子欺負她一個弱女子?」
他們之所以搬出來,是因為劉紅花整天指桑罵槐,剋扣大寶小寶口糧,指使堂哥哥姐姐欺負大寶小寶。而原主一心要回城,對此視而不見,閆潤芝審時度勢,為了不讓大寶小寶吃暗虧,只得搬出來。自然沒有公正地分家。
閆潤芝聽姜琳說到這裡,捂著臉就哭起來,控訴程如海,「當年在農場,人家欺負你,都是我護著。後來從農場回來,家裡沒的吃沒的喝,我把口糧省下來先緊著你們吃,我餓得晚上爬起來喝涼水。人家辱罵欺負你們,是我和冬生頂著不讓你們挨打。老大啊,你說你咋能沒良心呢?就算你不叫我一聲娘,我也養你那麼些年給你娶了媳婦吧。我看你不是個可改造好的子女,我要和政府檢舉你……」
她經歷過每一次運動,各種套路都明白,該低頭還是該喊冤,她都有直覺。前幾年開始就不怎麼搞鬥地主運動,只管蘇修右派,現在更是從上到下都強調生產。
沒人撐腰,她就瑟縮著苟活,現在兒媳婦要鬧,她立刻跟上。
她竭力配合姜琳,還授意倆孫子也哭。
大寶是不可能哭的,小寶哭起來驚天動地。
外人一看,簡直是人間慘劇。
「程如海這樣太過分了,簡直是吃人不吐骨頭!」有人聲援姜琳。
姜琳扭頭看過去,竟然是那個叫孫清輝的知青。原主和知青們關係不算好,除了孟依依她就沒什麼朋友,誰都被她嫌棄過。姜琳沒想到孫清輝等人居然還會來支援她。
孫清輝朝著姜琳擺了擺手,「姜琳,你不要怕,咱們天下知青是一家,誰欺負咱們,咱們就打回去!」
就算知青內部有矛盾,可看到有人欺負知青,他們還是會抱團出面的。因為你不出頭,等你被欺負就沒人給你出頭。
當然,首先要當事人立起來,自己沒骨氣決心,別人自然不多管閒事。
見他開腔,其他知青紛紛幫忙。
「咱們寫狀子告他去!」
「程如海走了公社的路子爬上來當生產隊長,咱們去縣裡告!」
「縣裡不行,咱們回省城,就不信他一個歪門邪道爬上來的生產隊長,還敢欺負省城來的知青!」
程如海搭上公社的路子,村里沒有不知道的。
水槐村是大村,一個生產隊有6到12個知青,加起來總有二十多個。就算一多半出來發聲,也夠程如海喝一壺的。
自從74年政策調整以後,知青在鄉下的地位高起來,地方幹部以及社員不得合夥欺負知青不得逼迫知青嫁人不得隨意剋扣口糧等等,而知青因為有文化,不怵出門能去縣裡和公安局、革委會等部門打交道,很多社員們還是忌憚他們的。
這會兒有人為姜琳說話,大隊書記程福軍和大隊長程福聯也更想殺殺程如海的氣焰,免得他以為搭上公社的關係就囂張起來。
程福軍喊道:「知青們別激動,有話好好說。」
孫清輝喊道:「書記,這有什麼好說的?三隊長也欺人太甚,弟弟的消息剛傳回來,政府還沒蓋戳呢,他就把人家娘和媳婦兒孩子趕出來,這是人兒幹的事兒?咱們黨和政府,怎麼能用這樣敗壞的人當幹部?這不是蓄意抹黑政府嗎?其心可誅!」
程如山被公安局帶走,其實大家根本不知道具體情況,也並沒有官方消息蓋章。只是有人暗中散播程如山參加什麼反革命活動被人舉報抓走坐牢去。
而現在程如海又散布消息說他在監獄裡出事,也是他一面之詞,並沒有官方正式文件下達。社員們沒文化不懂,一般都好八卦,聽風就是雨,知青們卻沒那麼容易被糊弄,其實用心一想就知道沒那麼草率。
本來知青們大部分瞧不上姜琳為逃避勞動嫁給鄉下人,可這會兒她為婆婆出頭,他們就覺得值得尊重。
程如海:「胡扯,誰趕他們了,她們自己搬出去的。」
然而卻沒人信他。
劉紅花帶著自己孩子跑過來,氣急敗壞的,「姜琳,你幹啥?你想造反?」
姜琳鄙夷道:「你們把我們落腳地給砸得稀巴爛,你好威風啊。簡直比日本鬼子進村掃蕩還威風啊!」
有孩子追著跑過來,喊道:「窩棚給搗爛,完蛋,沒法睏覺吃飯了。」
十幾個知青立刻憤怒地湧上來,尤其當初也被欺負過的幾個,更加感同身受。
「太過分了!必須嚴懲!不給交代我們就去縣公安局告狀!」
程如海兩口子害怕起來。
知青鬧事可不是小事兒。
當初後廟子大隊拿了知青的下鄉補貼卻不給蓋知青點,只安排他們住窩棚或者借住社員家,結果有混混強姦女知青逼嫁,害得女知青跳河尋短見。知青們抱團鬧事,最後不但大隊幹部受處分,犯事兒的混混們也被槍斃。上頭還下來新政策,必須保證知青的人身安全,這才剎住一些歪風邪氣。
程福軍和程福聯交換個眼神兒,閆潤芝和姜琳找幹部主持公道,家事兒變成公事兒,他們管得名正言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