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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琳領著孩子在院子裡收拾一下,溜達溜達消食兒。
程小寶叉著自己的小腰,開始逗他娘,「琳琳,你腰疼不?」
姜琳:「腰不疼,牙疼。」
程小寶嘿嘿笑,「大寶,你腰疼不?」
程大寶翻了他一眼,「傻狍子!」
閆潤芝見姜琳和大寶都不捧場,趕緊接話,「小寶,嫲嫲腰疼,怎麼辦呢?」
程小寶立刻來了精神,「我教你個話,你一口氣說下來就不疼了。」他開始煞有介事地念:「牽牛郎、織女星,左星、右星,說七遍、不腰疼!」
這都是閆潤芝教的,他想拿來討好姜琳換糖吃。
他看著姜琳:「琳琳,你好好學學,一口氣說七遍都不腰疼。」
姜琳:「我本來也不腰疼。」
他們在院子裡溜達,做遊戲,約莫著八點半九點的樣子就上炕睡覺。
因為閆潤芝也在,大寶小寶要她講故事。
閆潤芝就講牛郎織女,講完了程大寶一本正經道:「今晚上陰天,天上黑黢黢的,牛郎織女看不清,摔個大跟頭。」
程小寶嘆了口氣,「牛郎織女好可憐,每年見一面,今晚黑黢黢,摔個大跟頭。哎,冬生和琳琳更可憐,兒子這麼大了才見面。」
姜琳:「……!!」
閆潤芝笑道:「冬生肯定在想琳琳呢,琳琳想不想冬生啊?老人們都說去葡萄架下能聽見牛郎織女說悄悄話呢?」
程大寶和程小寶很想去聽,可惜家裡沒有葡萄架,兩人就開始嘀嘀咕咕冬生在哪裡,幹嘛,有沒有想他們。
姜琳:……我已經睡著了,隨便你們說什麼。
她真的很快入睡,夢見程如山,他握著她的手,笑微微地看著她,說:「想我沒?」
姜琳:「沒想沒想,一點都沒想。」
程如山:「口是心非。」
程小寶:「琳琳不乖。」
程大寶:「姜琳你怎麼做人家媳婦兒的?」
咔嚓,姜琳感覺頭頂有雷在響,嚇得她一個激靈,醒過來。黑暗裡雷聲隆隆,一道電閃周圍亮如白晝,「咔嚓」又一個炸雷。
外面傳來嘩嘩的雨聲。
下雨了?
感覺道臉上的雨水,姜琳被淋得徹底醒了。
屋裡怎麼下雨?
姜琳驚訝地發現外面下大雨,屋裡下小雨!
其實三更天就開始下,雨越下越大,很多老房子就扛不住漸漸地漏雨。當地農家的房子很多都是秫秸當椽子,麥草糊泥當瓦的,一個不慎就漏雨。就算蓋瓦的,如果技術不行或者時間久了瓦片破裂打滑出現縫隙依然會漏雨。
她一骨碌爬起來,趕緊下地摸盆子,卻哧溜一下差點劈叉——地上什麼時候蓄著一汪水了!!!
閆潤芝也醒了,聽見動靜立刻摸火柴點燈。
火光亮起,姜琳發現這哪裡是房子,這是花果山水簾洞吧,起碼有四處小瀑布,有大有小,且有越來越大的趨勢。
有雨點落在大寶小寶的臉上,大寶蹙眉翻身躲開繼續睡,小寶咯咯笑著吧唧小嘴,拿舌頭舔。
閆潤芝趕緊把小寶抱到乾爽的地方,姜琳把大寶也抱過去。婆媳倆又起來忙活,去東間把炕上怕澆的東西也拿掉,把家裡能用的盆、鍋端過來接水,接了炕上接不了地上,很快炕前地面就雨水蜿蜒成小河流。
姜琳:…………看著也是個磚瓦房!
她看閆潤芝,發現閆潤芝比自己還懵呢,似是想不通這磚瓦房怎麼漏得這麼厲害?兩人對視了一眼,都憋不住哈哈笑起來。
閆潤芝一拍手,捏了個蘭花指,起了個不知道什麼腔調就開始哼哼,「黑黢黢的天,牛郎織女他翻了臉,打雷是又打閃,嘩啦啦把俺們來淹~~~~安安吶~~~」
姜琳被她笑得肚子疼,第一次聽見牛郎織女還會鬧甭的梗,都特麼一年才見一面了好吧。
閆潤芝突然給她打了個手勢,悄咪咪地道:「寶兒娘,你聽?」
看她一副突然長出天線能跟天地溝通的神棍架勢,姜琳肅然起敬,也豎起耳朵聽,怎麼隱約聽見不遠處程如海家在嗷嗷叫喚呢,那哭爹喊娘慘兮兮的叫聲是劉紅花吧?
這樣大的雨,磚瓦房沒大事,那些維護不善的土坯房簡直慘不忍睹。不但屋頂變成篩子,炕前地面變成爛泥窪,而且窗戶還往裡潲雨。
更何況劉紅花家還被程如山給戳漏了屋頂,雖然程如海修過,可補丁就是補丁,小雨沒事,遇到大雨它是一定會漏的!
劉紅花把兒子閨女吆喝起來趕緊接雨收拾東西,家裡的衣服被子麵缸都要蓋好,可別讓雨淋了。
她腳不沾地穿梭著,她閨女打碗兒突然喊道:「娘,小心!」
劉紅花還問小心什麼呢,就感覺頭頂一陣發麻,下意識地抬頭看,一大坨被泡軟的泥塊從破裂的屋笆處漏下來,啪嘰拍在她的臉上,砸得她嗷一聲。
「啊——姜琳,都是你個禍害!程如山、閆潤芝!我要殺了你們!」劉紅花抹了一把臉想去找姜琳拼命,結果步子太大太急腳底下一滑,「咕咚」摔了個狗啃屎。
這一場大雨下到天亮才結束,不只是姜琳和劉紅花家,夜裡幾乎家家戶戶都要爬起來。不是臥房漏雨就是豬圈、草棚漏雨,要麼就是院子積水排不出去倒灌進屋裡麻煩。
天一亮姜琳就等不及,她對閆潤芝道:「嫲嫲你看著點孩子,我去瞅瞅屋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