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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撥通那邊電話,先問呂航跟何亮的情況。
呂航尚在昏迷,何亮失血過多經過輸血已經渡過危險期,沒有生命危險。
報案人是李文忠,他是本省一個公私合營煤炭廠的廠長,他昨夜和會計開車回廠,途徑白毛山下的時候看到一個渾身是血的人正在和四五個手拿鐵棍、刀子的人搏鬥,李文忠當機立斷拿出防身的土槍來朝天開了一槍,結果那五個男人慌忙逃竄了。
他們趕緊搶救那個男人,他卻因為失血昏了過去。李文忠和會計發現車上還有一個男人,被什麼東西砸破了頭,已經昏迷過去。
他們也不敢久留,兩人一人一輛車,一個送兩個受傷的男人去醫院,一個去派出所報警。
公安找到車裡的證件,知道昏迷的男人叫呂航,失血過多的男人叫何亮。
於是一早他們根據呂航筆記本上的電話聯絡他的妻子郭艷秋。雖然何亮穿軍裝,但這一趟出行帶的是教師工作證,所以派出所一併告訴郭艷秋,請郭艷秋聯繫何亮的家人。
經過調查,他們是在疾馳中被亂石砸中,石頭打碎擋風玻璃,兩人被飛濺的玻璃劃傷。呂航顯然是被落石直接擊中頭部,造成昏迷。而那位何亮則是被玻璃劃傷,又與人激烈打鬥導 致失血過多。如果不是恰好被李文忠兩人路過救下,只怕凶多吉少。
掛了電話以後,程如山神色凝重,眉眼間隱著怒火。
別東山很是氣憤,「前幾年就出現這種情況,這兩年是越發猖獗了。公路上貨車司機晚上被打劫,有人在路上扔碎玻璃、釘子扎輪胎,或者在橋上扔石頭砸車窗,趁著司機受傷的時候打劫。鄉下聽說更凶,晚上走夜路都可能被打劫,還有人在路上攔鐵絲,騎自行車的都被勒了脖子。地方那些人也不知道幹什麼吃的!」
文g時候經濟不發達,大家吃飯都困難,而且因為戶口、介紹信、糧票、工分等條件限制,人們也不能隨意出門走動,就算有混子流氓,也不至於有劫路的。現在改革開放,經濟好起來,老百姓都有了餘糧,開始做小買賣。城鄉一些流氓混子,總想不勞而獲,就搗鼓各種發財之道。要麼攛掇鄉下女人進城做皮肉生意,要麼就偷搶、坑蒙拐騙,各種手段花樣出新。
而地方治安,其力量大部分是之前的民兵轉化,業務能力底下,甚至和地方的一些惡霸混子盤根錯節。
還有一個原因,地方新上任的負責治安的一些幹部,不少是外地調派不了解當地情況,或者不想得罪地方勢力,想著平平安安混完任期就可以升職,根本不想和那些惡霸流氓們作對,免得惹出什麼亂子添堵導致自己仕途受阻。
因為種種原因,民間尤其是農村,惡霸、路霸猖獗,愈演愈烈,大有入夜不敢走路的架勢。
段長安、朱俊傑等人跑運輸,不但要跑長途,還會經過一些鄉村,遇到民風彪悍之地,不出點血是不能平安通過的。
程如山對郭艷秋道:「你去也沒用,還是我聯繫省軍區安排把人送回來,你不用擔心。」
郭艷秋現在鎮定了很多,「多謝程哥。」
程如山:「自己人。」
他們告辭郭艷秋,由別東山開車去軍區,直接去跟韓司令匯報案情。韓司令詳細聽取了匯報並當場下令,讓軍區直升飛機去鄰省醫院將兩人接回來安排在省軍區治療。
現役軍官在國道上被路匪重傷,這是非常嚴重的刑事案件,韓司令立刻致電省公安廳,要求他們聯合鄰省公安廳儘快破案。
公檢法恢復的時候,裡面的幹部以及工作人員尤其公安部門,一半是從部隊轉業過去的。所以韓司令對他們也非常不客氣,連句寒暄都不需要,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訓。
「你們是從我這裡出去的,何亮也是我的兵,我對你們一視同仁。任何一個兵受到傷害,我韓某人都不答應。雖然你們現在不聽軍區指揮,也要儘快給我破案,必須將兇手繩之以法!竟然敢打劫現役軍人,實在是無法無天!你們搞得什麼狗屁治安!都他娘的瞪著眼吃乾飯的?」
「老司令別動氣,我們一定儘快破案,儘快!」於廳長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接到韓司令一頓臭罵,少不得先接下來,然後派人打聽到底怎麼回事。
很快,他們打探到是何亮出事,程如山親自去省軍區跟韓司令匯報此事。
於廳長甚為惱怒,讓人趕緊去請程如山,怎麼回事,有意見不能直接跟省廳提的?現在還往軍區跑?還當那時候軍管一切呢?
不等他們的人去,程如山已經回來,直接來到於廳長辦公室。
於廳長低頭批了幾份文件,半天才不緊不慢地抬頭看程如山。
說實在的,他們幾個部門雖然是一家,卻又壁壘森嚴各成一體,互不干涉,生怕別人滲透自己。
甚至私下裡不對盤的也有。
於廳長早就留意過程如山,都是從韓司令手下出來的,程如山算他的後輩,但是升遷速度卻遠超過他。
於廳長不喜歡程如山,因為這個人太乾淨,太剛直又太圓滑。
乾淨,他嚴於律己,不違規不侵權。
剛直,他不向任何人低頭,哪怕丟官。
圓滑,他不給任何人反擊的機會,不給人把柄,只要他出手,自是一擊必中。而且證據確鑿,讓人心服口服,哪怕被他抓甚至還要感激他,終於阻止自己滑向無底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