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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寶看姜琳拎那麼多東西,主動下地自己走,讓程如山拎肉和骨頭,免得累著他娘。他只是想和爹親近一下,親近完就可以,不需要一直黏著。
程如山放下他,接過姜琳手裡的東西。
一路上遇到不少人,看到他們居然拎著肉,路人們都羨慕得直吞口水。這年頭鄉下人要是大隊不殺豬,哪裡能吃得上豬肉哦。
尤其進村以後,小孩子看見大寶小寶和爹娘一起,還拎著肉,他們咬著黑黑的手指頭直嗦啦,大寶小寶家吃肉哦。有小孩子忍不住追著走,「大寶小寶,你們吃肉啊?」好想跟著去吃啊。
大寶驕傲道:「當然,我爹回來,我們就吃肉!」
小寶:「我爹可能幹呢,你們想吃肉,回去讓你們爹買!」
小哥倆立刻把自己爹抬上全村最能幹的席位,火速拉一波仇恨。村里小孩子們饞的回家要肉吃,家長脾氣好的賺個「等殺豬」「過年吃」,脾氣不好的就賺一頓巴掌烀肉。
閆潤芝見他們回來,還拎著肉,樂得也不做繡活,趕緊回家幫忙處理肉。
「好些豬大腸呢?」
姜琳:「娘,你給商家嫲嫲送些去。」
商家對他們家頗多照顧,閆潤芝和商老婆子關係也好,平時沒少幫襯,現在自家有肉自然也去送些。
閆潤芝:「我收拾乾淨再去。」她又對姜琳道:「寶兒娘,一下午可多人來找你。」她憑記憶說了幾家,還有後面村裡的。
姜琳道:「我去青杏家看看,別人家瓦還沒來,得等等再說。」
段長安拉來的瓦片都分完,還得繼續等。
自從村裡有些人家開始買瓦,其他人家也心思活動,買瓦的越來越多,姜琳這裡都安排不過來。
有瓦和沒瓦差別真的很大,沒瓦片的話,上面都鋪麥草。冬天就算不下雨,可它下雪,那雪覆蓋著屋頂,時間久了會化、凍、腐蝕麥草,到來年就變脆,大風一吹滿天飄,大雨一澆嘩嘩漏。
而且老百姓過日子,說是各家過各家的日子,可人哪裡有不攀比的?豪門有豪門的攀比方式,窮人有窮人的攀比姿勢。
他家裡吃肉,自家都得拿油抹抹嘴再出門兒!
現在別人家都緊著買瓦,全村都在議論買瓦,自己家不買那不是落伍了?
買!
這一下子瓦片的需求量暴增,小段每天得空幫她拉一次依然不夠。可距離實在有點遠,趕騾車去時間多、數量少、累牲口,怎麼都不划算,只能讓段長安給慢慢拉。
只是再過個月,到了深秋,很可能秋雨連綿,雖然沒有暴雨那麼厲害,滲透力卻更強,所以大傢伙兒也有點著急。
程如山道:「先去大隊一趟,回頭我幫你修屋頂,還幫你安排拉瓦。」
姜琳雙眼一亮,「真的嗎?你能安排?」
程如山點點頭,「幫你拉兩大卡車。」
姜琳高興地抓著他的手臂搖了搖,「太好了!」
程如山看向她的眼睛裡生出溫暖的光,「走吧,去大隊。」
大寶小寶依然跟倆掛件一樣跟著,能夠和爹娘一起出入,讓村里小孩子們羨慕,這是他們目前最驕傲的事兒。
他們去了大隊,只有會計在算帳,大隊書記和大隊長都不在。
王綱已經聽人說程如山回來,見到他很熱情,「如山,來啦。」
程如山跟他問好,拿出文件來,「小四合院的鑰匙可以給我了。」
「鑰匙?」王綱愣了,他低頭看看桌上的文件,張口結舌:「平、平反?」他猛地抬頭看程如山,滿臉的不敢置信,「如山,你、你厲害啊,怎麼辦的?」太不可思議了!居然還有人能靠自己給家裡平反的,簡直像說故事一樣。
程如山笑了笑:「勞改的時候辦的。」
王綱已經不知道說什麼,這個平反是最徹底的級別,直接掉了個個兒啊,反g命地主變成革命鄉紳,財物都要歸還的,真能啊!
他笑道:「之前你說買回去,大隊還有點為難,這會兒好,不用買,直接還給你。你等著,我去喊大隊書記和大隊長回來開會。」
程如山:「行。」
王綱立刻騎著自行車一溜煙地跑去地里,走到那片高粱地就喊:「書記,書記在不,程如山辦完平反關係,讓你給他蓋章。」
這麼一喊,滿地的男女都聽見了。
大家紛紛嘀咕,「地主家還能平反?」
有人道:「要是平反,那是不是就不是地主,以前是冤枉了?」
「那……」那開會批d人家,罵人家、啐人家,豈不是錯的了?
不少人就慌了,「俺那時候就不想說他們壞話,當年俺小時候全家受他們接濟的,從來沒被欺負過,讓俺去說地主家扒皮的事兒,俺……」少不得要符合要求瞎編編的。
這會兒又給平反了,上頭動動嘴皮子就拉倒,可村里人都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以後可咋見面啊?有人尋思要上門道歉?有的人卻想大不了不求他們辦事,不照面躲著就是。
他們更怕程如山報復,也怕平反以后土地會不會還給程如山家,到時候他們又是佃戶?那萬一人家懷恨不給他們種地怎麼辦?
甚至有人覺得以前給程如山爺爺家種地交租更少呢,起碼吃得飽,年景不好還減租或者不收租子,收成太差的時候,他們家還施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