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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嬌俏的女子當即開口,「付師叔都說了,我們所看到的未必是真的,連現下這個師父都是假的,師兄屋裡的話本寫得清清楚楚,他就是篡改了結局,我們的記憶才發生錯處,他沒有死在玲瓏陣里,乃是改了話本以後才消失的,師父必然也是這樣消失的!」
男子聽到這話沉默了。
他們如今這個師父完全沒有自己的思維,像是被設定了一樣,完全是個假人。
這叫他們如何不懷疑?
他一直不敢相信他們的世界只是話本,可是那話本裡頭寫得清清楚楚,連他們的經歷都一模一樣,叫他們如何不懷疑?
女子似乎很生氣,拿劍用力一揮,劈開了一旁的石頭。
後面跟著的人紛紛開口,「掌門稍安勿躁,我們必然能找到真正的師叔祖。」
「稍安勿躁什麼,師父生死不明,叫我如何稍安勿躁!」那個女子說到這話,抬眼之時嘴裡的話卡在了原地,「……師父?!」
拈花轉頭左右看了眼,只有她一個人從東海里上來,也不知這個美貌如花的小姑娘叫誰師父?
她正一臉疑惑,那女子已經往這邊跑來,瞬間哭得梨花帶雨,聲音都發抖,「師父,你真的在這裡,真的是你嗎?」
身後的人見到她,皆是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師叔祖,您真的在這裡!」
「弟子們見過師叔祖!」
拈花伸手指向自己,「你們叫我?」
她一向很有自己的風格,那懶懶散散的勁頭,再配上清冷絕塵的模樣,一開口就能讓人認出來。
女子聞言有些愣住,含淚看向她,「師父,你不記得我們了嗎,我是鴛鴛啊!」
旁邊的男子也是驚訝,「師父,你忘了我們嗎?你往日在衡山收了四個徒弟,我們便是其中兩個,您不記得了嗎,還有尋袂師弟,他如今在玉嶺仙門,師父,還記不記得他?」
四個徒弟?
她自然記得,可是話本里是收了四個徒弟,可話本里的人怎麼可能出來?
難道她如今在做夢嗎?
拈花捏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疼的,沒醒來。
「師父。」
身後有人叫她,拈花轉頭看去,是柳澈深,他看見她面前的人,當即快步往這邊走來,拉過她的手,「師父怎麼上來了?」
蓀鴛鴛看見他,愣在原地。
恆謙也是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師兄,你真的在這裡!所以那書里寫的都是真的?」
蓀鴛鴛反應過來,當即開口,「果真是你拐跑了師父!」
柳澈深聞言沒有說話。
拈花看了他一眼,又看向眼前的人,她一個都不認識,一個也想不起來。
話本里的設定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
拈花情緒越發混亂,看向柳澈深,「你們認識?」
柳澈深拉著她的手,準備往回走,「師父,我們先回去。」
蓀鴛鴛當即上前,挽過她的另一隻手,「不行,你不能再帶走師父!」
拈花看著眼前三人,只覺這場面很是熟悉,熟悉的頭疼感,這不是和話本裡頭一模一樣嗎?
拈花沒跟他們走,有些恍惚地回到家門口,就看見前頭一隻胖嘟嘟的玩意兒蹲在那處往裡面瞅。
頭頂的角一長一短,瞧見她過來,當即扭著小屁股往她這邊跑來,一臉憤怒地拿角角頂她,似乎生氣她失蹤了這麼久。
拈花看著它只覺得眼熟至極,她或許記不得話本裡頭的上古獸長什麼樣,但她記得它胖嘟嘟的小屁股。
拈花走進院子裡,看著那頭兇巴巴的獸扭著小屁股跟進來,又慢慢抬眼看向和她一道進來的柳澈深。
柳澈深走近她這處,替她拿下她背在身上的小包,理了理她微亂的額發,話間寵溺,對於剛頭閉口不談,「我們今日都沒有去東海好好看看,明日過去找時間逛逛。」
拈花卻沒有回應他,沉默了片刻,「你也是從話本里出來的對罷,你是我第幾個徒弟?」
其實答案已經顯而易見,他們叫他師兄,他自然是最大的那個,是她的大弟子。
她既便記不得人的模樣,也記不得名字,可她記得,她那個大弟子做過的所有事。
柳澈深聞言沒有開口說話。
拈花看著他又輕輕說了一句,「所以我為了你,殺了我自己?」
柳澈深聞言眼眶瞬間紅了,很輕地開口,「我寧願你那時殺了我,也不願意看到你死。」
拈花心中狠狠疼了一下,隱約閃過了畫面。
天雷壓近,他身上都是血。
他說,早知道,他就該死在玲瓏陣里的……
拈花心疼的情緒突然涌了上來,一時間都有些受不住。
柳澈深握著她的手越發緊,面色都有些蒼白,「師父,別不要我。」
拈花眼眶竟有一瞬間的濕潤,她自己都無法控制,她完全亂了,「你讓為師一個人靜一靜。」
柳澈深聽到這話緊握了一下她的手,眼裡滿是緊張,他不願意放手,又怕她生氣,許久,才慢慢鬆開。
他沉默了許久,笑著開口,面色卻是蒼白,「師父,弟子在林中等你,你若是不來……也沒有關係,弟子不會打擾你,我往後遠遠守著你便好……」
他的聲音似乎還在耳旁,周圍安靜了許久,只有風輕輕吹過柳葉的細微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