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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超自以為把話說得冠冕堂皇,但下面的人誰又不知道他的德行呢?這位副區長喜歡和女性談心,這是區政府上上下下都知道的事情。談心不是一種過錯,甚至從某種意義上說,還是一種關心他人的表現,所以誰也沒法挑他的刺。
唐超其實是個可憐蟲,他能夠爬到副區長這個位置上,著實也是靠了自己的努力。他雖然擔了一個好色的名聲,其實還真沒做過什麼實質性的事情。區政府里有位新來的大學生曾私下裡考證過,說唐超符合登徒子的兩大特徵:第一,他不挑剔女性的容貌,再丑的女人他都要去勾搭一番;第二,他從來也沒有與除自己夫人之外的其他女性發生過更為親密的關係。
對於安雁,唐超本來是帶著一種獵奇的心態來接觸的,能夠與商場玫瑰在一起喝一次酒,也足夠讓他做上半年的春夢了。但與安雁見面之後,他不由得被安雁的美麗與純真所吸引了。他開始想入非非,琢磨著怎麼能夠與安雁在一起多呆一會。
「來來來,安小姐,我教教你怎麼品這個酒。」唐超沒話找話地說道,「你看啊,你拿酒杯的這個方法就不對,我教你,你的手應當這樣……」
唐超一邊說,一邊就站起身來,湊到了安雁的身邊,伸出手去要糾正安雁的動作。安雁連忙把手藏起來,說道:「唐區長,你還是坐回位子去吧,你看,這邊上這麼多人……」
「沒關係,這麼多人怕什麼,我們也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對不對?」唐超大義凜然地說道,「安小姐,你要做大事業,很多東西是需要學的,比如喝酒這個事情,我跟你說……」
安雁實在無法繼續裝下去了。唐超此前用言語騷擾她,還在她的心理底線之內,現在開始動手動腳,這就讓她完全無法接受了。她拿起自己的包,擋住唐超向她伸過來的熊掌,然後站起身來,微微沉下臉說道:「對不起,唐區長,我身體不太舒服,先告辭了,請你……讓開。」
他們二人坐的是靠窗的火車座,唐超走到安雁這邊,站在外面,正好擋住了安雁向外走的道路。安雁站起了身,唐超卻絲毫沒有讓開道路的意思,安雁只能把話說到明處了。
「小安,你這是什麼態度?」唐超剛剛有點興致,被安雁的回絕給憋住了,一時間不由得惱羞成怒。他剛剛就著安雁的秀色不知不覺地喝下了半斤白酒,此時酒壯色膽,說話也不再裝他的紳士風度了。
「唐區長,真的對不起,我……不是那樣的人。」安雁明確地回答道。
「你不是那樣的人,難道我就是那樣的人?」唐超道,「我只是覺得你年輕,有培養前途,教教你一些社會經驗而已,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安雁躲閃著唐超嘴裡噴出的酒氣,說道:「唐區長,對不起,我說錯話了。你看,咱們該談的事情也談完了,我下午還有工作,所以,請你讓我先走吧。」
「你還有什麼工作?我跟你說,把這杯酒喝下去,就是你的工作。你說咱們的事談完了?笑話,我們還沒開始談呢,怎麼就完了?你聽著,你把這杯酒喝了,然後跟我一起到我辦公室去,我要跟你認真地談一談。」唐超借酒撒瘋,端著酒杯就硬要往安雁唇邊送去。
「唐區長,請你自重!」安雁忍不住了,她伸手推開酒杯,對著唐超怒目而視。
「小娘皮,你給臉不要臉是不是!」唐超情急之下,髒話便脫口而出了。
安雁凜然道:「唐區長,如果你再不讓開,我就喊人了!」
唐超呵呵冷笑起來:「你喊啊,我怕什麼?我是國家幹部,清清白白,你能誣陷我什麼?而你呢,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個什麼貨色,你還沒結婚,就養了個孩子,你還給我裝什麼清高,你就是一個破鞋!」
「啪!」
只聽得一聲脆響,安雁終於出手了。這姑娘平日裡顯得柔柔弱弱的,骨子裡其實與父親安東耀是一脈相承,都有著暴烈的一面。聽到唐超揭她的傷疤,安雁把什麼賣場開業一類的事情全拋在了腦後,她只有一個願望,那就是在眼前這張醜陋的肥臉上狠狠地扇上一記耳光。
「破鞋,你敢打我!」唐超臉上帶著五個指頭印狂跳起來。他現在算是明白了,為什麼安雁的外號叫作商場玫瑰,那手上的刺紮起人來也是很要命的。
安雁趁著唐超一愣神的工夫,把他推到一邊,往外便走。唐超哪裡會讓她就這樣走開,伸出手去,一把拉住安雁的胳膊:「小娘皮,你給我站住!」
「啪!」
又是一聲脆響,一個八寸的菜盤結結實實地砸在唐超的臉上,碎成了好幾瓢。再看唐超的臉,上面又是污血,又是油膩,還掛著幾片翠綠的菜葉,完全可以用五彩繽紛來形容了。
「大周,你怎麼過來了?」安雁掙開唐超的手,扭頭一看,原來剛剛出手救她的正是周衛陽。
「安經理,你快走,這裡我來收拾。」周衛陽大聲說道。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已經是無可挽回了,但周衛陽絲毫沒有責怪安雁的意思。在他的心目中,安雁純潔得就像一滴水一樣,無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他也不能容忍別人玷污安雁的清白。被他用菜盤砸得倒在地上的這個人,是區裡的副區長,周衛陽完全能夠想像得出自己捅出了多大的漏子,但他知道,自己只能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