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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在於領導,這話在南美也同樣適用。」岑右軍總結道。
「現在看來,穆通鐵礦的工會領導人卡內拉斯就是一個不願意與資方合作的人,否則,像這樣的事情,他是不可能以罷工想要挾的。罷工並不是沒有代價的,但凡對方還有一些想合作的態度,他至少可以會先我們提出警告,而不是直接發起罷工。」項哲說道,「但問題就出在這裡了,工會是由礦工選舉出來的,我們無權干預。而且工會是受法律保護的,我們也無法阻撓它的工作。遇到這樣一個不合作的工會領導人,我們該怎麼辦呢?」
林振華道:「如果情況像老項分析的這樣,那麼這件事恐怕就很難妥善解決了。如果我們把麥克米金移送司法部門,工會肯定會作出更大的反應,而且工人們出於兔死狐悲的心理,也會更加支持工會的抗議。反之,如果我們息事寧人,取消對麥克米金的處罰,工會也絕不會見好就收,他們肯定會利用自己在這次運動中獲得的聲望,向我們提出更多更苛刻的要求。」
「這麼說來,咱們就是麻稈打狼,兩頭怕了。」岑右軍說道,「強硬也不行,妥協也不行,還真是把咱們給憋住了。」
第704章 看家本領
「小林,你真是糊塗了。」
朱鐵軍坐在他的專用大搖椅上,樂呵呵對林振華說道。
朱鐵軍已經離休多年了,一直住在潯陽城郊漢華建的別墅區里頤養天年。昨天晚上,女婿胡媯回來跟他說起南美礦山工人罷工的事情,說集團里對此事頗為頭疼。老爺子呵呵一笑,告訴女婿說:讓小林抽空過來坐坐,我和他聊聊。
聽說朱老爺子召喚,林振華第二天上午就驅車趕過來了。在當年,朱鐵軍對林振華頗為照顧,在許多方面也經常給他一些點撥,林振華一直視朱鐵軍為自己的良師。現在朱鐵軍說要和他聊聊南美的事情,他豈敢怠慢。
朱鐵軍在自家的客廳里接待了林振華,老爺子退下來之後,養花垂釣、練字下棋,培養了不少業餘愛好。見了林振華,朱鐵軍拿出了一套工夫茶具,給林振華表演了一下自己這一段時間學習的茶藝。一老一少閒聊了幾句之後,很快就說到了正題上。
林振華把南美這邊的情況和公司的尷尬向朱鐵軍如此這般地一說,朱鐵軍直接就來了這麼一句。要說起來,林振華現在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了,走到中央部委去,人家都要客客氣氣對待的,但朱鐵軍可不管這套,在老爺子的眼裡,小林永遠是小林,你的身家再多,依然是小林。
「朱廠長,我什麼地方糊塗了?還請您明示。」林振華恭恭敬敬地問道。
朱鐵軍問道:「小林,你是黨員嗎?」
林振華一愣,不知道老爺子是什麼意思,便老老實實地答道:「我當然是。」
朱鐵軍道:「這不就得了?」
「我……」林振華撓著腦袋,他實在想不出黨員和玻利維亞有什麼關係,「老廠長,我這一段時間大概是忙昏了頭,智商下降,實在聽不懂您的意思。」
朱鐵軍恨鐵不成鋼似地說道:「這有什麼不懂的?既然你是黨員,你怎麼會害怕工會呢?你想想看,搞工人運動是咱們黨的看家本領,就那個玻利維亞的什麼什麼內斯……」
「您說的是他們的工會領導人卡拉內斯吧?」林振華提示道。
「對,我不管他叫什麼內斯,他搞工人運動,能比我們更有經驗嗎?」朱鐵軍牛烘烘地說道。
林振華輕輕地吸了一口涼氣,他開始有點明白朱鐵軍的意思了。
漢華從打算收購穆通鐵礦的時候開始,就一直把自己當成一個外來的投資者,總是擔心玻利維亞的工人無法與自己一條心。在礦山正式投產之後,趙勇群、方磊等人對待本地工人也一直都是採取綏靖、安撫的態度,生怕與工人發生衝突,其背後的心理,依然是覺得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朱鐵軍的意思,恰恰是讓林振華他們主動地去做工人的工作,與工會爭奪民心。要做到這一點,就必須把工人當成自己人,像對待中國工人一樣對待玻利維亞的工人。穆通鐵礦的工會目前是與公司離心離德的,那麼公司為什麼不能主動建立一個與自己同心同德的工會呢?朱鐵軍說得對,要論搞工人運動,卡拉內斯能是自己的對手嗎?
朱鐵軍看到林振華的眉毛皺起又舒展開,知道他已經有所領悟了,便繼續往下說道:「小林,其實我一直想和你聊一聊這個問題的。漢華現在規模做大了,你們這些所謂的高管,也越來越脫離群眾了,總把自己當成一個資本家,動不動就擔心工人和你們有什麼利害衝突。事實上,你不也是漢華的一個搬運工出身嗎?這麼多年來,你的本色並沒有改變,你有什麼必要去擔心工人和你不是一條心呢?」
林振華道:「老廠長,您批評得對,我的確是有些脫離群眾了。不過,這一次的事情,和咱們國內的事情有所不同,對方是玻利維亞的工人,和咱們不是一條心的啊。」
「誰說的?」朱鐵軍的眼睛又瞪起來了,「全世界的無產者都是有共同利益的,這是國際歌里唱的吧?」
林振華擦著頭上的汗:「老爺子,那都是猴年馬月的事情了,這玻利維亞的工人,和咱們能有什麼共同利益啊?」
朱鐵軍壓低了聲音,說道:「誰讓你去談政治利益了?你想想看,咱們公司的工人上班是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