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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峰子,我……」
「你是屬狗的?下口這麼狠。」蘭武峰說道。
齊月得意地說道:「對啊,我就是屬狗。我58年的,你呢?」
「我是62年的。」蘭武峰道。
「你竟然這么小啊?是我的小弟弟了。」齊月說道,「不過,今天的事情,真的謝謝你,如果沒有你,我就沒命了。」
蘭武峰道:「這都是應該的。好了,天也快晚了,咱們在這裡休息一夜,明天去和老宋他們匯合吧。」
他說的老宋,是知青連的副連長宋啟源。今天早上,當知青連突然被十倍於己的緬軍包圍時,齊月命令宋啟源帶領大部隊先撤退,自己帶著幾個人殿後,並約定了各自突圍後的匯合地點。誰知,在完成殿後的任務之後,齊月腿上中了一槍,多虧蘭武峰相救,才逃脫了緬軍的追擊。
「好吧,咱們就在這裡休息一夜,明天再走。」齊月答道。
「對了,你的傷怎麼樣?」蘭武峰關心地問道。
齊月道:「沒事,我自己包紮一下就行了。」
兩個人草草地吃了一點乾糧,便找了一處僻靜的地方睡下了。一開始,兩個人還約定要輪流守夜,以免被緬軍偷襲上來,包了餃子。結果,也不知道是誰沒有扛住疲倦,兩個人都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半夜時分,蘭武峰被一陣輕輕的呻吟聲驚醒了,他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身邊,摸到五六半自動步槍還在,心裡便安定了幾分。他伸出手去碰了碰齊月,只覺得觸手之處一片滾燙,不由得吃了一驚。
「齊月,醒醒,你怎麼啦?」蘭武峰拼命把齊月推醒,對她問道。
「疼。」齊月虛弱地說道。
「哪疼?」
「傷口。」齊月道,「可能是感染了。」
「糟了。」蘭武峰一拍腦袋。頭一天睡覺之前,他本來還想著幫齊月處理一下傷口的,可是一來是自己實在太累,腦子不清楚,二來因為齊月的傷處是在大腿上,他多少覺得有些避諱。誰知到了半夜,齊月的傷口竟然開始感染了。
在這熱帶雨林之中,各種細菌的滋生是非常迅速的,如果傷口處理不當,齊月說不定會有性命之憂。
「齊月,你的傷口需要馬上處理一下,否則恐怕會有麻煩。」蘭武峰說道。
齊月道:「睡覺前,我自己包紮了一下,可是好像沒什麼作用。咱們倆都沒有帶藥品,這荒郊野外的,拿什麼處理啊?」
蘭武峰遲疑了一下,說道:「我倒是知道一個方法,只是你要忍著一點疼。」
「革命戰士,流血犧牲都不怕,疼算什麼?」齊月應道。
「還有……」蘭武峰不知該怎麼說了。
「還有什麼?」
「現在沒有燈,我只能摸著你的傷口給你處理,你不會介意吧?」蘭武峰訥訥地說道。
齊月在黑暗中無聲地笑了,她知道蘭武峰顧慮的是什麼。她裝作嚴肅的樣子訓斥道:「你這個小封建腦子,我們都是革命同志,哪有這麼多顧慮。再說,我是你姐呢,比你大四歲,還會介意你這個小屁孩子嗎?」
說罷,她自己摸著黑褪下長褲,解開白天自己包紮起來的傷口,然後用手牽著蘭武峰的手,給他示意傷口的位置。蘭武峰的手觸在齊月的大腿上,兩個人的心裡一時間都有了一些異樣的感覺。
「好了,傷口就在這裡,你打算怎麼處理?」齊月小聲地問道。
蘭武峰強按住心裡涌動的情結,從子彈袋裡掏出一粒子彈,把彈頭擰開,把火藥灑在齊月的傷口上。隨後,他掏出打火機,點燃了那些火藥。只見火光一閃,齊月疼得悶哼一聲。
「你搞什麼鬼?」齊月小聲地抱怨道。
「這是一種戰場處理傷口的方法,用火藥來燎燒傷口,這樣就不會感染了。」蘭武峰解釋道。
齊月想了想,說道:「好像是有點道理。你是從哪學來的?」
蘭武峰道:「加里森敢死隊啊,你沒看過?」
「沒有。」
蘭武峰點點頭:「對,這個電視劇還是1980年放的,你們應當是沒有看過。」
齊月重新把長褲穿好,兩個人又躺下了。躺了一小會,齊月小聲地問道:「峰子,問你一個問題可以嗎?」
「可以啊。」蘭武峰道。
「你的女朋友,就是那個雁子,長得漂亮嗎?」
「挺漂亮的。」
「你覺得,她真的會一直等著你嗎?」
「會的,她是一個挺傻的姑娘。」蘭武峰感慨地說道。
「你也挺傻的。」
「為什麼?」
「你的雁子在等著你,可是你卻為了我這樣一個不相干的人,甘願冒險。如果雁子知道了,她會怎麼說呢?」
蘭武峰想了想,說道:「如果我為了保護你而犧牲了,雁子不會怪我的。她是一個很善良的人。」
「如果我遇到她,一定會向她說句謝謝的。」齊月說道,「峰子,你知道嗎,長這麼大,你是第二個願意為我送命的男人。」
「第一個是誰?是咱們的戰友嗎?」
「不是,他是和我住在一個大院子裡的男孩子。他叫陳天,比我大五歲,大家都叫他太子。他父母都是高級幹部,常年累月不在家,他是吃百家飯長大的,在大院裡誰也不怕。」齊月悠悠地回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