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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高燃氣輪機氣體溫度的技術難關很多,其中最主要的一項,就是葉片材料的選擇。普通鋼材的熔點是1500度左右,如果用普通鋼材製造燃氣輪機的葉輪,那麼在1450度的氣體中,這些葉輪將會軟得像煮熟的麵條一樣,根本就無法正常工作。所以,能否製造出氣體溫度更高的燃氣輪機,很大程度上取決於能否製造出耐高溫的材料。
高溫材料的製備,又需要另外一段冗長的文字來介紹了,這其中涉及到粉末冶金技術、高壓鍛造技術等等。現代工業可謂環環相扣,任何一項技術的突破,都需要整個工業體系作為支撐。中國改革開放20年時間,含辛茹苦地積累起了方方面面的技術和裝備,如今終於有底氣能夠與國際同行一爭高下了。
漢華重工搞燃氣輪機已經有八年的時間,牽頭的是搞航空發動機出身的張逸華。漢華最初搞這個項目的目的是為海軍艦艇提供船用主機,為此,劉向海還專門從烏克蘭引進了著名的燃氣輪機專家布列斯來提供技術指導。
林振華在燃氣輪機項目上投入了巨額的資金,所取得的成效也是十分喜人的。三年前,張逸華就拿出了船用的30兆瓦燃氣輪機,並被海軍接納,已經應用於國產新型驅逐艦上。去年,船用60兆瓦燃氣輪機也試車成功,目前正準備應用於劉向海他們正在建造的5萬噸級常規動力航母。
在研製船用燃氣輪機的同時,張逸華所帶領的團隊還開發出了用於乙烯壓縮機、中央空調以及電廠的各類燃氣輪機產品,其性能指標達到了國際一流水平。這一次林振華到法蘭克福裝備展來,燃氣輪機就是他打算重點推銷的產品之一。正因為有了這樣的底氣,所以他對於努扎馬的傲慢絲毫也沒有怯意。
「努扎馬先生,請你不要用舊眼光來看待中國產品。中國有句老話,叫做長江後浪推前浪。ALK等西方公司的確曾經在技術上領先於我們,但十幾年時間過去了,難道我們就不能迎頭趕上嗎?」林振華對努扎馬說道。
努扎馬半信半疑地搖著頭,說道:「對不起,林先生,我對你的這個觀點不太信服。你有什麼理由讓我相信你們的技術能夠超過ALK呢?要知道,你們在前進的同時,他們也在前進。」
林振華道:「我只需要舉一個例子,你就明白了。目前全球最大的8萬噸級模鍛機是在中國,而且是在我們漢華重工集團。至於ALK嘛,它連3萬噸模鍛機都沒有,它的粉末冶金葉輪,還要運到美國去加工。事實上,我們在前進,而他們,還在原地踏步。」
「這……」努扎馬啞口無言了。
努扎馬能夠當上戈馬國的工業部副部長,自然也是有幾把刷子的。他知道,當今製造高溫材料的主流技術就是粉末冶金技術,而粉末冶金工藝的一個重要步驟就是高壓模鍛,要把金屬粉料放到幾萬噸的模鍛機下面去鍛壓成型。模鍛機的壓力,直接影響到粉末冶金技術的水平,而正如林振華所說的,ALK並沒有自己的大型模鍛機,它的許多粉末冶金件需要運到美國去,用美國的4.5萬噸模鍛機來鍛壓。
由於缺乏自有的大型模鍛機,ALK在粉末冶金方面很難取得技術突破,目前其製造的第三代燃氣輪機,葉片材料使用的是美國通用公司的技術專利,這是ALK的技術瓶頸之一。
漢華重工在幾年前建成了全球第一台8萬噸模鍛機,有了這台模鍛機,漢華的技術人員就能夠隨心所欲地進行粉末冶金材料的實驗了,這使得漢華的粉末冶金材料研究出現了井噴式的突破。林振華的妹妹林芳華如今已是華青大學機械系的材料實驗室主任,世界上小有名氣的材料學家,她的許多實驗都是藉助於漢華的8萬噸模鍛機來做的,這是她的國際同行們無法獲得的條件。
科研和玄學所不同的地方,在於科研其實是有規律可循的。你只要把該做的事情都做到了,那麼就能夠獲得相應的成果。科技強國與弱國之間的區別,在於各自的條件不同。在此前,中國的大學和科研院所實驗條件遠遠不及西方國家,科研經費也少得可憐,光憑科研人員在圖書館裡寫寫算算,哪能拿出什麼優秀的成果?
如今的情況就大不相同了,中國的國力提升了,在科研方面的投入不斷增加。許多國外有的實驗條件,國內也陸續配備了。甚至有些國外達不到的實驗條件,國內也可以提供。再加上有充足的科研經費砸進去,各種成果自然也就如春筍般破土而出了。
見努扎馬不吭聲了,林振華也不再逼他。他拿出一套資料,交給努扎馬,說道:「好吧,這是我們漢華重工所提供的燃氣輪機的技術資料,還有星北重機的發電機組的資料,努扎馬先生可以拿去再研究一下,如果你們有意拿這些資料和ALK的產品去對比一下,我們也不反對。」
「謝謝林先生。」努扎馬接過資料,滿臉窘迫地和穆拉比一起退出了洽談室。他隱隱能夠感覺到,林振華對他說的這些,應當是真實可靠的。如果漢華的產品的確能夠達到ALK的技術水平,而價格方面又一如既往地便宜,那麼他還真沒什麼理由拒絕。
哈羅雷留在洽談室里沒走,等努扎馬一行離開後,他抱歉地對林振華說道:「林先生,非常遺憾,我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個樣子。努扎馬這個人,在法國讀了大學,回國從政之後,又一直是受到西方財團資助的,所以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