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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攸又把那大和尚的藉口再說了一邊,聽得孟二叔張著嘴半天合不攏,雪爹卻還不信,沉著臉喝道:「阿爹問你正事,你別推三阻四的胡吹亂編。快快老實交代清楚!」
奇了怪了,明明連狡猾的趙誠謹都給騙過了,怎麼就騙不了雪爹?許攸低著腦袋迅速地想著各種藉口,支支吾吾地又編道:「其實……是我那幾年睡著的時候做夢夢到的,」她抬頭見雪爹又把臉一沉,遂閉著眼睛把聲音都提高了,「就是知道你們不信所以才瞎編嘛!我說了實話你們又不信,明明就是做夢夢到的!」
她先前編的白鬍子大和尚沒人信,這回弄個鬼鬼神神的,孟老太太卻信以為真起來,正色道:「小雪這回不像是在說謊,誰沒事編這種故事?一聽就像是在瞎說。」見老太太替她說話,許攸立刻作委屈狀,一邊撇嘴一邊開始紅眼圈,「就知道阿爹要罵人,所以才不敢說,萬一被外人聽到了,怕不是要說我是妖怪,抓了我去燒死……」
「啊呸呸!」孟老太太見她掉眼淚,頓時心疼得不行,上前將她抱在懷裡,柔聲哄道:「小雪不哭啊,阿婆相信你。」說罷,又狠狠地朝雪爹和孟二叔瞪了一眼。
雪爹揉了揉太陽穴,知道問不出別的花樣了,無奈地朝孟老太太道:「娘,此事關係重大,我只是想問個清楚。這制茶的法子要真推開,原來制茶的人沒了活路,咱們家首當其衝要被人責難,到時候——」
「天塌下來有皇帝陛下擔著,你怕什麼!」孟老太太理直氣壯地道:「小雪不是說,順哥兒要把這法子捐給朝廷?既然是朝廷的旨意,關我們家什麼事?再說了,順哥兒不是說要給咱們家討個爵位,到時候你身上有了爵位,還怕那些屑小?」當然,老太太想的更加長遠,只是有些事現在還不大好說罷了。
雪爹拿老太太一點辦法也沒有,卻又不肯就此退讓,想了想,朝許攸道:「小雪你先回去睡覺,我跟你阿婆還有話說。」
許攸雖然有些不願意,但也不敢違背他的意思,悄悄朝孟老太太擠了擠眼睛,起身回了屋。待她離開,雪爹這才沉聲朝孟老太太道:「娘,我知道你都是為了我好,為了孟家好,可這事兒關係到小雪的將來,我實在不敢拿她去冒險。」
「什麼意思?」孟老太太眨巴著眼睛,有點狡猾地問。
「小雪手握著生錢的技法,聖上能放心讓她嫁出去?」雪爹苦口婆心地道:「我就怕到時候陛下一封聖旨把她召進宮,小雪這一輩子就都給毀了。」
孟二叔聞言頓時驚得長大了嘴,臉上也露出焦急的神情,孟老太太面色肅穆,眼睛裡有異樣的光,過了好一會兒,老人家才慢吞吞地回道:「這不是……還有順哥兒麼?」
她抬頭瞟了一臉驚詫的雪爹一眼,不急不慢地道:「你別說沒看出來啊,順哥兒這三天兩頭地往家裡跑,幾年來東西像不要錢地往雲州送,你這當爹的,心裡頭能沒底?先前我是不同意,畢竟我們兩家門不當戶不對,饒是順哥兒再怎麼有心,小雪壓根兒就進不了他們家的門。可我現在多少看明白了,不管這樁婚事能不能成,順哥兒都是個好孩子。你道是他為什麼把這事兒給攬過去?雖說在皇帝面前討了好,可到底招人恨,這要不是為了小雪,為了我們家,就憑他那股子聰明勁兒,能幹出這種事?」
雪爹頗不自在的揉了揉眼角,無奈道:「娘,順哥兒可是瑞王府世子,將來是要承爵的。」整個京城才幾個親王?七老八十的老頭子續弦都一大堆人盯著,更不用說趙誠謹青春年少,人品才貌無一不是萬里挑一!多少雙眼睛如狼似虎地盯著他,自家女兒就算再怎麼聰明伶俐,可家世擺在那裡,便是因這制茶之事果真得了爵位,在那些權貴眼中,也照樣上不得台面。小雪便是能進門,恐怕也只能做妾。雪爹是無論如何是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的。
「且先看著吧。」孟老太太道:「就看他們倆有沒有緣分,反正小雪年紀還小,順哥兒這裡若是不成,我們就趕緊把她的親事給訂下來,我看胡家那小哥兒也不錯……」
這怎麼又扯到胡鵬程身上去了……雪爹愈發地頭疼。女兒大了,可很是一件讓人煩惱的事情。
第二日大早上,趙誠謹居然又找上門來了。雪爹一聽到外頭的動靜,臉色立刻就沉了下來,他忽然覺得自己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那個孩子。
但趙誠謹卻絕口不提茶葉,反而與雪爹和孟二叔說起阿初讀書的事來,「……我看來看去,城北的香山書院倒還不錯,書院的山長是大儒葉真,授課的老師也都是有真才實學的。平哥兒不願去上書房,所以府裡頭還準備把他也送過去,若是阿初也一起,倒是有個伴。」
孟二叔先是又驚又喜,可仔細一想,很快又開始打退堂鼓,小心翼翼地道:「這個……恐怕不大好吧。」他們來京城時間長些,多少聽過香山書院的名號,自然知道那是京城裡除了上書房之外頭一等讀書的地方,多少人削尖了腦袋想進去卻找不到門路,他們這等微末小官是想都不敢想的。
趙誠謹過來找他們提這事兒,說白了就是主動來幫忙,孟二叔一想到最近這幾年趙誠謹給孟家幫的忙,心裡頭就虛,「還是不麻煩世子爺了,」孟二叔搓了搓手,小聲道:「那香山書院可不是尋常人能去的地方,我們阿初隨便找個私塾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