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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下杏榜,二房申姑爺考取貢士,耀哥落第,申姑爺自去歲秋闈中了舉子,又連登榜首,乃賈家二房的喜事,頃刻間賈府傳遍,人人盡知,賈府主子齊聚老太太上房給老太太道喜。
芸姐喜極而泣,盛裝跪地給老太太叩頭道:「老太太,孫女給您道喜,您孫女婿沒辜負老太太厚*。」
老太太歡喜得連聲說:「快起來,好孩子,這也是你的功勞,輔佐夫君,是你賢德,福厚。」
眾人都跟著高興,獨大太太周氏繃著臉,沒一絲笑容,大奶奶盧氏也苦著臉。
周氏狠狠地瞪了盧氏一眼,把這次耀哥落榜的罪責歸到盧氏頭上,認為是她阻了耀哥前程,如不是她整日纏著耀哥鬧,耀哥無心讀書,能有今日沒臉,看二太太滿面春風的,不管怎麼說庶女的夫婿也是她二房的人,臉上有光。
眾人奉承老太太夸芸姐賢惠有福。
大奶奶那日挨了打,看見婆婆有點怕,不敢在犟嘴,心裡卻把婆婆和耀哥恨起來。
時半月後,殿試畢,次日讀卷,又次日放榜。申姑爺高中二甲賜進士出身。
賈府眾人高興之時,又傳來消息,四太太於當日夜半產下一子,母子平安。
賈府喜上作喜,又是一番熱鬧,只苦了盧氏,婆婆恨得她牙根癢,看見她就氣不打一處來,盧氏不得不加著小心,不敢像從前倨傲。
六月天
夏日已深,初六,老太太生辰,賈府賓客盈門,老太太六十大壽,賈家大肆操辦。
天沒亮,賈府主僕就忙裡忙外,今個朝中官員,親眷故交都來賀壽,佟氏娘家的人,也要過來給老太太賀壽。
佟氏剛換上衣衫,小丫鬟進來道:「舅太太來了。」
佟氏忙迎出二門,看她嫂子胡氏帶著兩個侄女由丫鬟領著朝這邊過來。
佟氏快走幾步,上前見禮,她倆侄女月娘和二娘也上前見了姑姑。
胡氏道:「你哥哥也來了,在外面。」
又悄聲道:「你賈家的陣勢可真大,外面熱鬧得很,我來時看門前好多車轎,都是朝中達官貴人,京城有名的富商。」
佟氏道:「今個是老太太正日子,平常老太太壽日只在家裡過過,今年是六十整壽,賈家幾個爺商量著要大辦,親戚朋友同仁聽見信就都來了。」
這正說著話,月娘手指了指道:「那不是惠姐姐嗎?」
佟氏也看見,胡氏回頭見方珏和慧姐、嫻姐三人往二門走,惠姐已顯懷,腹部微挺,一手扶著腰,喬張作勢的。
身側,方珏小心地攙扶她,不時對她耳語,惠姐痴痴笑著,很開心的樣子,而嫻姐稍離二人幾步,自己獨行,看著有點孤單多餘。
來到二門口,二人站定,方珏與惠姐笑著耳語了幾句,惠姐腰肢款擺,嬌俏地笑著,回應他。
嫻姐也不看二人,自進了二門裡。
胡氏見了,低聲道:「怎麼惠姐這麼顯懷,這才出嫁幾個月,看著像四五個月似的。」
又道:「雖是做妾,可看著方姑爺對她不錯,比對你家嫡女嫻姑娘都好。」
佟氏想嫂子一個外人都看出來了,何況她人。
秋荷走來,道:「姨娘,前面要開席了,快點過去吧。」
佟氏領著倆侄女一進花廳,數道目光齊刷刷定在佟氏的倆個侄女月娘和二娘身上,看得月娘和二娘兩個羞紅了臉,不好意思起來。
席間不少竊竊低語,「這是誰家的姑娘,水蔥似的鮮亮。」
有出身高貴的那等婦人,輕蔑地道:「是賈府三房姨娘的娘家親戚,好是好,就是出身低點。」
佟氏將她母女三人安排在內親席上。
就走去賈家的席面,和幾個姨娘同席。
惠姐和佟氏坐得不遠,,惠姐看見生母,笑笑,這笑容有幾分親昵,佟氏不成想惠姐故意大聲道:「姨娘,我給你和禎哥帶了東西,姨娘的是新打制的純金鑲寶石頭面,是你女婿給訂的,一會宴席散了,我拿給你。」
惠姐話里話外一半是炫耀一半真心。又仿佛故意氣嫡母和姐姐。
惠姐的聲不低,旁邊桌子上坐的嫡母王氏聽得一清二楚,和慧姐隔著賈家大姑娘的嫻姐也聽到耳朵里。
佟氏不喜她的張揚,淡淡聲道:「你過好就行。不用惦記我和禎哥。」
看惠姐容顏白里透輕粉,惠姐自嫁去方家,比原來豐潤不少,不在看著那麼單薄,嬌艷欲滴又透著少婦的風韻。
眾人都誇讚惠姐美麗同時,注意到嫻姐的憔悴,嫻姐臉色晦暗,身子骨消瘦,全不似未嫁之時,骨肉亭勻,風姿秀雅。
賈府大姑娘賈閔坐在惠姐旁邊,直盯著惠姐看,驚訝地大聲道:「惠妹妹脖子上戴的珠子好大呀!還有這副鐲子,上面鑲著紅寶石像血滴子,一定價值連城。」
惠姐嬌吟得意地道:「手釧是婆母的陪嫁,送了我,這珠鏈子是公子爺花大價錢買下的。」
幾桌席上的人不少聽見的,不覺朝嫻姐看去,嫻姐脖子上空空的,手上是一對玉鐲子。
嫻姐的臉紅紅白白,現出窘態,王氏看在眼裡,不免心疼。
惠姐身懷有孕,不能久待,就先去偏廳歇著,佟氏一看惠姐出去也跟了出來,走去偏廳。
看惠姐倚在涼床繡金牡丹引枕上歇息。
惠姐看她進來,想要起身下地,佟氏忙道:「你有身子多歇著,別累了,我也不是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