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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家欠債八千兩白銀後,母親一病不起。季記米鋪和季記布坊分別被人收走,季家老宅暫時被抵出,惡令他們儘快還債,否則捲鋪蓋走人!
二姐和三姐日日為了誰對誰錯爭吵不休,大姐更是得知此事後,劃清了界限,搬離了季府。
季家發生這些變故是季舒墨萬萬沒想到的,而他更想不到的是,那曾經被他嫌棄鄙夷的蕭晚,竟從一個人見人厭的大紈絝,脫變成了京城裡人人仰慕的大善人。
聰慧果敢、有勇有謀,這樣胸懷大志之人,是他的妻主……
「舒墨。」季舒墨正發怔時,手腕忽然被人一拉,拽進了一個幽暗的小巷裡。他跌跌撞撞尚未站穩時,耳邊傳來了一道溫熱熟悉的嗓音。
「別出聲,是我……」
季舒墨眉頭微蹙,伸手一推和楚慕青拉開了距離。
楚慕青見之,臉色微微一青,卻仍耐著性子哄道:「舒墨還在生氣?當日只是覺得舒墨為季家付出太多有些不值,所以語氣重了些……」
在他被人責難時,楚慕青從不主動站出,如今竟馬後炮地前來賠罪?!
知曉楚慕青一定找他有要事相辦,季舒墨輕輕咬唇,默不作聲。
說得口乾舌燥的楚慕青,見季舒墨遲遲未出聲,不由將一包白粉塞進了他手心裡,道出了今日的目的:「這是一包瀉藥……」
得知蕭晚成為督賑官後,名聲鶴起,楚慕青氣得食不下咽。願想自己賑粥撈得好名聲,沒想到蕭晚橫插一腳,使得此次賑粥成了她成名的踏腳石!
「舒墨,你想辦法下進謝家賑濟的白粥里……讓災民們鬧鬧肚子……」
不甘蕭家揚名的楚慕青咬牙切齒,心裡恨恨地想:這些砒霜,必要讓蕭家和謝家救災揚名不成,反而臭名遠揚,讓人痛罵!
季舒墨神色微僵,半響輕笑了起來:「這真是瀉藥?恐怕是毒藥吧。」
楚慕青眯起眼,警惕地反問:「舒墨,你這是什麼意思?」
季舒墨冷冷回道:「賑災之事,蕭晚根本不讓我插手。下藥一事,舒墨無能為力,還請三殿下勿要在大災之時動這種卑鄙的手段。您與蕭家雖有私仇,但蕭晚這次認真救災,這樣的她遠比殿下您偷偷摸摸的暗算品格高尚,受人敬佩。」
「季舒墨!」惡狠狠地抓住季舒墨的手腕,楚慕青寒聲道,「你明明最討厭蕭晚,為何現在這麼為蕭晚說話,難不成你喜歡上她了?」
喜歡?
紅唇輕吐著這兩個對他來說根本不可能的字,季舒墨輕抬眼瞼,聲音低啞地開口:「我為蕭晚說話,不是因為喜歡蕭晚,只是因為賑災是天下大事……」
「這 真的只是瀉藥。」楚慕青辯解道,「舒墨,以前的你或許被蕭晚真心寵愛,但現在的你在蕭晚心中早已占不到一分一毫,謝初辰搶走了你的一切,你就這麼甘心拱手 讓之嗎?既然蕭晚寡情薄倖,始亂終棄,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地念著她以前對你的舊情呢?這種時候就該果決,讓蕭晚真正下地獄!待蕭家倒了後,我們……」
季舒墨臉色暗沉,目光如冰:「殿下三句不離蕭家倒台,對我又究竟有幾分真情呢?若是殿下真的對我好,真的想要給我幸福,那就幫我還清季家欠下的八千兩白銀。」
「你!」楚慕青倒吸一口冷氣,一時間啞口無言。
季舒墨見狀,修長的手指緊緊握拳,復而又輕輕笑了起來:「若是曾經的蕭晚,她會毫不猶豫地答應我。因為,她喜歡我。」
就在蕭晚努力平抑京城糧價時,新的賑災政策也緊鑼密鼓地實施了起來。
辰州內,雖有部分禾田被蝗蟲吞噬,但整個蝗災以最快的速度控制了下來,並沒有出現大範圍饑荒和瘟疫。而大部分逃亡至京城無家可歸的流民們都被蕭晚和戶部工部的同僚們安置在郊區臨時搭建的簡易房屋內,或分別收留安頓在各自空置的別院裡。
由於辰州等地災民數量十分龐大,此次,戶部採取了蕭晚提到的以工代賑的政策進行賑災。次貧級的年輕女子並未如往年一般直接救濟,而是安排了開墾荒地、興修水利等工程增加就業,並且規定只有勞作的女子才能獲得相應的賑濟錢物。
最初,雖有女子表達不滿之情,但出人意料的是,大部分百姓卻十分支持這條新出台的政策,認為自己既然四肢健全,的確不該完全靠著國家或者他人救濟,自己也該在大災之時為修復家園出一份力。
於是,這一系列新措施雖是剛剛出台,卻在短短十幾日內,有效地振奮了災民們前段時間萎靡不振的心情,更漸漸穩固了動盪不安的朝政。
但,這十幾日的賑災看似順風順水,蕭晚卻在賑糧時發現了一些弊端,就是有人三番兩次地重複領米。
經謝初辰的那次提醒後,蕭晚認真地關注了起來,果真發現某幾日,這名黑衣女子又來領了兩次米,她沒有當場將其扣押下來,而是暗暗跟蹤,發現這名黑衣女子根本不是貧戶,卻冒用貧戶的賑票領米,而且手握多張極貧的賑票!
糧食原本就稀缺,竟還有人鑽這種漏洞,蕭晚氣得火冒三丈,卻沒有當場扣押逼供,而是不動聲色在官倉里盤查起了庫糧和貧戶名單,第二日更是抽對查驗了一些災民戶口。然而不查不知道,一查竟發現舞弊現象遠比想像的嚴重。
明明該是極貧的戶口竟是分發次貧的米糧,明明連貧戶都挨不上邊的,竟擁有著極貧的賑票!一大部分戶口該賑的數目與實際分發的賑票不同不說,竟還有次貧女子不想以工代賑,而假冒極貧的災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