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頁
石老將軍因喜歡賀蘭家的姑娘們個個大方鎮定,不似石家那群少夫人聽說錦衣衛又上門了,就白臉地白臉,紅眼圈地紅眼圈,於是只當賀蘭家姑娘有意於他們石家男兒,偷偷睃了眼賀蘭家姑娘的個頭,暗道賀蘭家姑娘可當真是又高又白,覥顏肯定地說道:「是,石家男兒都這麼堅貞不屈。」
賀蘭夫人忍俊不禁地笑了,跟石老將軍、石清妍道一聲叨擾,便領著賀蘭家姑娘們去了。
待賀蘭夫人等人去了,石清妍等人也不換個地方說話,只覺得此時的太陽曬在身上暖和的很。
「王妃,漠風他們……」石老將軍終歸是不放心地問。
「早走了。」石清妍笑道。
「什麼時候走的?」石老將軍詫異地問。
「祖父忘了聽說錦衣衛成群結隊來了,最先出去的是哪些人?再者說,這麼一堆人,祖父以為我會叫他們扎堆出去等著被人一抓抓一串?早混在來賓的轎子裡一個一個送走了。反正他們也年紀小出不得關,就先送到旁的地方,最後再迂迴地送到益陽府去。」
「好好。」石老將軍笑著說,心說既然人都出去了就好,今日賀蘭家還有上國寺兩茬人就夠錦衣衛受得了,他們定然想不到石家人跟著最先出了石家的人走了。
「王妃,先挑了錦衣衛下手,是否太過劍走偏鋒?以王妃素來的行事,王妃不是愛擒賊先擒王嘛?」賀蘭淳因石老將軍已經被石清妍「拉下水」了,便不再避諱他。
何必問笑道:「世伯,必問以為知己挑中錦衣衛下手才是最好。眼下耿家輕易便被抄家,至今沒將罪名宣布出來,只有一句誣衊太后,但耿家污衊太后的證據何在?打砸石家、侮辱石少爺,也不至於抄家,況且要抓也該是京畿衛的事。錦衣衛又沒有口諭,便在石家進進出出,且還膽敢搜查賀蘭家女眷的轎子,攔住上國寺的和尚。如今,錦衣衛算是將僧俗兩道的頂尖人物都得罪了。這等不管何人都敢得罪的人,豈不是會叫京中百官人心惶惶?」
「且明明有律法在有刑訊的百官在,皇帝手下卻有直屬於他的爪牙,任意監視百官,插手京畿官司,無視律例律條。這豈不是毀了那旨在『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的律法?錦衣衛只聽命與皇帝,豈不就是皇帝肆意胡為、獨斷專行?他若能夠肆意胡為、獨斷專行,便是毀了商鞅變法的本意。」石清妍袖手說道。
「就是,錦衣衛乃是皇帝肆意胡為的走狗鷹犬,合該先拿了他們開刀。即便是皇權,也不當這般踐踏律法。」何必問點頭道。
「……王妃、何公子不知道這錦衣衛已經有了快百年了吧?」石老將軍眉心不住地跳,心說石清妍怎說起那些八竿子打不著的話,錦衣衛如何,總跟眼下他們石家沒幹系吧?她到底是怎麼把這麼遠的事扯在一起的?
「快百年了就不能廢了?皇帝就能不顧律法公開養打手了?打的還是朝廷命官!今日無端端的搜查咱們家,這算哪條律法?」石清妍問道。
「廢了?」石老將軍目瞪口呆,沒明白石清妍他們到底在商議什麼事,「一百年,已經足夠叫錦衣衛成為律法律條……」見何必問、賀蘭淳他們看他,便訥訥地說道:「罷了,我老了,你們商議吧。」說完,便沉默不語地不再插嘴。
何必問說道:「人之所犯,一斷於法。已經有各品級的衙門『斷於法』,再設錦衣衛,委實是雞肋,與民無益,反倒養出一群跳出『法』之外無惡不作之徒。即便百官有罪,自有朝廷律法在,自有層層判冤決獄的官員在,要他們錦衣衛插什麼手?又要皇帝插什麼手?若要廢,便要從根子裡去說,那便是設下這錦衣衛的前朝皇帝多疑、心胸狹隘,乃至於設下錦衣衛後便導致國中禍事連連,我朝立朝不過幾十年,沿襲前朝舊制也在情理之中,但不能因此諱疾忌醫,當狠下心來挖骨療瘡,這才是治本妙法。」
賀蘭淳點頭稱是,眼睛看向石清妍,見石清妍點頭十分贊成何必問這話,便語重心長地說道:「王妃可知,依著你的念頭折騰下來,即便錦王爺僥倖得以……掌天下之舵,留給他的,也定然不是他前生所見的帝王霸業。」
石清妍見賀蘭淳竟然想到楚律登基那事去了,笑道:「賀蘭大人當真深謀遠慮。以賀蘭家為例,賀蘭家百年世家家大業大,便是方才,賀蘭大人下令令賀蘭家人痛打錦衣衛也無妨,最終都會大事化小。賀蘭大人沒那樣行事,且素來教導家中子弟遵規守法。可見,賀蘭大人也知,每每逆著律法行事,終會失了民心,不是長久之道。」
「那錦王爺可願意此事?」賀蘭淳心道楚律雖宅心仁厚,但終歸是皇家人,他焉能答應叫那塊原該是金子的皇位到了他手上變成銀子?
石清妍笑道:「他定然答應。」
「王妃怎會如此確定?」賀蘭淳疑惑道。
「眼下是老四不答應的事我們家王爺都答應,等過兩年,知道答應了之後的好處,他想不答應都不行。將自己拉到跟尋常百姓一樣的位置,依舊能夠詔令百官,卻能叫別國帝王對他俯首稱臣,他焉能不答應?」石清妍笑道。
賀蘭淳心道是了,楚律此時為了其中的好處不得不答應,待嘗到了好處,自然會心甘情願答應。
何必問噓了一聲,示意石清妍、賀蘭辭二人看向前來匯報的石方圓、石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