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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蘭芝背對著董淑君微微皺了下鼻子,跟鄒嬤嬤換了下眼神。
鄒嬤嬤會意,明白董淑君是冷不丁地被石清妍冷落了,於是今兒個特地親眼來瞧瞧石清妍在錦王眼中到底有多少分量以便日後再決定要不要「挽回」石清妍與她的姐妹之情。
「竇孺人呢?」鄒嬤嬤笑道。
孫蘭芝笑道:「她排在初一,這會子正給王妃做點心呢。」
這初一十五自來都是王妃的日子,此時被石清妍排給了竇玉芬,便是十分地給竇玉芬臉面。於是甭管王爺初一過去不過去,竇玉芬都該投桃報李地做些東西孝敬石清妍。
董淑君聽孫蘭芝這般說,捏著帕子的尖細指尖因握得用力有些發白,忽地瞧見一個小丫頭,便問道:「那是哪個?探頭探腦的。」
雖說董淑君、孫蘭芝也是站在一旁偷看,但這兩人因身份便並未如何遮掩,此時董淑君看去的那個丫頭藏頭露尾,很是鬼鬼祟祟。
「樓姨娘的人唄,有其主必有其奴。」孫蘭芝不屑地說道。
雖說姨娘這稱呼很是貶低了她這四品孺人,但相較之下,能正大光明地喊樓晚華這側妃姨娘,孫蘭芝心裡還是十分痛快的。
鄒嬤嬤心知如今錦王的侍妾們都愛背著人喊彼此「姨娘」,於是也不大驚小怪,照舊看熱鬧。
忽地聽到院子裡砰地一聲,隨後又丫頭大呼小叫。
因站在巷子裡看不明白凜然閣裡頭的事,於是孫蘭芝探了下頭,便攛掇鄒嬤嬤:「嬤嬤去瞧瞧?」
鄒嬤嬤聽這聲響便知道沉水將事情鬧大了,忙笑道:「小的一把老骨頭,哪裡敢去冒那個險?」說著,也只是伸著頭看,不敢走近。
董淑君心裡猶豫不決,猶猶豫豫間,忽地想到眾人之中只有樓晚華隨石清妍如何說都面不改色,暗道她那般的才是正經的寵辱不驚,自己素來是瞧見石清妍哪裡不對便快言快語勸阻她的性子,倘若今日冷眼旁觀,豈不是叫人以為自己早先所為都是做戲。如此豈不是又應了石清妍那一句「口是心非」?
董淑君心裡思量著,還未拿定主意要不要去勸阻,忽地就見一個小丫頭跑過來。
鄒嬤嬤抓住那小丫頭,瞧見是怡然樓的人,忙問:「你跑什麼?」
那小丫頭心急的很,顧不得誰問話,忙道:「嬤嬤快放手,沉水膽大包天,將如斯姐姐們騙到凌然閣門房裡鎖著,如今正拿了錘子砸門呢。我們幾個攔也攔不住。」
鄒嬤嬤心思一轉,故意裝作不明白,問道:「誰?為什麼砸門?」胡亂地問了許多話,更用力地拉住這小丫頭,有意拖延時辰叫沉水、祈年將事情鬧得更大。
那小丫頭急著找楚靜喬,嘴裡敷衍地嗯啊了幾聲,用力掙扎了一會子才掙脫鄒嬤嬤,隨後急忙去前院找楚靜喬去了。
☆23、百子千孫圖九
此時沉水在砸鎖,董淑君便是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在這當口過去。
因這麼一砸,凌然閣外頭聚著的人更多,瞧見趙銘過來了,董淑君、孫蘭芝便趕緊散去,鄒嬤嬤因肖氏要看的「熱鬧」沒看到,不敢此時就回去,於是仗著一張老臉,便跟在趙銘身邊。
趙銘也不在意鄒嬤嬤,照舊向凌然閣去,到了凌然閣中,就被看守凌然閣的婆子媳婦圍住。
這些人唯恐趙銘責怪她們辦事不利,忙說道:「我們是看著鎖不叫沉水開的,但她硬來,直接砸了門,我們想攔著也沒法子。」
趙銘心知這些婆子媳婦是兩邊都不樂意得罪,看著鎖的時候盡心盡力了,但沉水要胡來,她們也不敢硬搶了她們手中的傢伙,耳朵里聽著門房裡如斯等人的咒罵,叫婆子媳婦們稍安勿躁,便到了樓下,瞧見門外丟著幾把壞掉的鎖,向裡頭去,就瞧見沉水、祈年等人奉命尋找值錢的東西。
鄒嬤嬤瞧見打開的幾個柜子里恰裝著一些蟒袍並玉帶珍珠等物,不由地砸吧起嘴來,雖說肖氏那邊也有這樣的好東西,但這邊的金貴東西胡亂地堆在一起,才更顯得富貴。
趙銘臉色越發不好,喝道:「你們這是做什麼?」
沉水狠心鎖了如斯砸了鎖後當真是再沒什麼畏懼的了,聽趙銘喝斥她,便冷笑道:「趙總管對誰呼來喝去呢,趙總管辦事不利,沒將王爺的話傳給如斯反倒有理了。」
趙銘冷笑道:「難道沉水姑娘光天化日之下鎖人砸門就有理了?」
「自然有理,王爺說了這府里歸我們王妃管,難不成趙總管天真地以為我們王妃到手的只是一把鑰匙?趙總管要陽奉陰違也要看準了主子。」沉水此時不怕趙銘了,便也變得牙尖嘴利起來。
趙銘沉聲道:「王爺許王妃管家,可並沒有許王妃無法無天。據我說,定是你誤會了王妃的話,自作主張……」
沉水笑道:「怎地趙總管也跟如斯說一樣的話?今兒個我是定要拿了東西去給王妃復命的。趙總管來的正好,借了人幫我們抬著東西。趙總管若不服,便再去請了王爺說話。」
趙銘原在前院守著,此時也不知楚靜喬跪在錦王門前打動了錦王沒有,因想石清妍放縱奴婢胡鬧也是罪名一樁,倘若楚靜喬要告石清妍的狀,這也是證據一條,於是想著,便說道:「叫人看著這凌然閣,誰也不許動。沉水,你隨著我去問過王爺,倘若王爺許王妃這麼幹,趙某再沒有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