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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逸之心知此時楚律、武言曉、王鈺都在西院,也知道楚律是看過那信的,便有意裝作心焦地說道:「還不曾,我正要去王鈺府上去瞧瞧王鈺在不在呢。」說著,便要擺脫了顧漫之。
顧漫之心中冷笑,暗道顧逸之定是才跟楚律復命,自己且跟著他,楚徊在錦王府中有眾多人保護,他不必急著回留客天,「既然如此,我隨著你去。」
顧逸之一愣,心想顧漫之果然還跟以前那般難纏,於是笑道:「既然如此,哥哥便隨著我去吧。」說著,便出了錦王府,在門外上馬。
顧漫之也叫人牽了馬來,隨著顧逸之一同上馬,兩人並驥來到王家,到了門前,叫人通稟之後,顧逸之便領著顧漫之守在王家門前,依著他跟王家人的熟絡程度,便是他此時進了王家前廳去等也是能夠的,但因不肯叫顧漫之進了王家,便有意在外頭等。
過一會子,便有人出來說王鈺不在,且王夫人並不知道王鈺此時人在哪裡。
顧逸之對顧漫之笑道:「既然王先生不在,哥哥便隨著我再回王府吧。」
顧漫之皺著眉頭,暗道燕回關眼看便要被蠻子攻破,楚律卻還為了些糧草斤斤計較,實在是心胸狹窄,因此昂首傲然地說道:「燕回關危在旦夕,眼看便要落入蠻子之手,王先生為何還要避而不見?」
顧逸之眼皮子一跳,又看旁邊圍觀之人愕然惶恐模樣,忙對顧漫之說道:「大哥,此事不宜張揚……」
「怕個什麼?難不成益陽府子民不該知道此事?」顧漫之瞧見有些百姓看過來,越發憤慨激昂地說道:「益陽府跟燕回關不過離了數里,倘若燕回關被破,不過一日,益陽府便要落入蠻子手中。倘若老百姓不知道此事,難道要坐等著蠻子的大刀砍下來嗎?」
顧逸之幾年沒見顧漫之,並不知道顧漫之這幾年官運亨通,人也越發的跋扈自專,忙笑道:「大哥危言聳聽了,燕回關有名將鍾將軍把守,怎會被破?大哥才來了益陽府一日,不要胡說八道,擾亂民心。」
「擾亂民心?益陽府因缺糧草不肯對燕回關派出援兵的事可是錦王爺親口說的。」顧漫之看見顧逸之有些心慌,心裡越發得意,暗道群情憤慨,他就不信錦王不會出兵。
顧逸之蹙著眉頭,見圍過來的人多了起來,便伸手抓住顧漫之,想將顧漫之拉到王家去。
顧漫之知道顧逸之的心思,因自幼習武比顧逸之生得壯碩,反手將顧逸之推開,又說道:「鍾將軍已經送來求救的書信,錦王爺卻置若罔聞,明擺著是將益陽府的百姓置於水火之中,早先聽聞錦王妃將府中名貴物件一一發賣,興許錦王爺早要棄了錦王府呢。」
顧逸之心知燕回關的事總會傳到益陽府,此時再隱瞞此事倒不如坦然承認,冷笑道:「你是何人?你是什麼身份,怎能跟錦王爺說上話?你不知,錦王妃賣出那些物件便是為了湊足糧草,你可曾見過哪位王爺只要錢財不要祖上傳下來的藩地的?你方才那些無稽之談,怎會有人信?「
顧漫之心裡一喜,暗道顧逸之總算承認燕回關危在旦夕了,待要再說,卻忽地見門外圍觀的百姓都愣住了,聞到一股荷葉的清香,暗道這數九寒天怎會有蓮葉?扭過頭去,便不由地也愣住。
甘棠坦然自若地立在大門邊,眼睛淡淡地看向顧家兄弟,開口道:「方才小女子在門後聽了一句,聽你的口音,你是京城來的?」
顧漫之看見甘棠便愣住,暗道這益陽府的女子跟旁處怎這樣不同,先有跋扈的石清妍,後有這一位,看她立在大庭廣眾面前也不急不躁,神態泰然,就似供奉在廟宇里的玄女,若以尋常女子的規矩約束她,未免顯得小家子氣。
「……在下是從京城來的。」
「是來給益陽府送糧草的?」
「……不是。」顧漫之看著甘棠不由地氣短起來。
「倘若不是,你有什麼資格過問益陽府的事,我看你這京城之人是明擺著要禍亂益陽府的民心。」甘棠緩緩地說道,隨即又看向王家門外聚集的百姓,「益陽府的事自有益陽府處置,倘若益陽府沒了糧草,我甘棠情願荊釵布衣給益陽府將士湊足糧草。」說著,便將頭上的簪子拔下,丟到一旁小丫頭捧著托盤中,眼神輕輕地掃過顧漫之,便轉身向門內走去。
隨即王府的管家出來說道:「鄉親們放心,王家錢糧不多,卻也會盡力湊足糧草。我們夫人定會說服其他夫人們為益陽府出一份力的。」說著,拱了拱手。
那捧著甘棠髮簪的丫頭慢慢走出,將托盤拿給眾人看,說道:「夫人說出的話絕不會更改,鄉親們放心吧,益陽府定不會有事的。」
人群里有人拿了一吊錢丟在那托盤上,顧逸之也將腰上的玉佩摘下放過去。
顧漫之眼睛盯著托盤裡的髮簪,心裡茫然一片,半響,便也將腰上自己引以為豪的顧家祖傳玉佩摘下,跟那髮簪擺在了一處。
門內,楚靜喬躲在丫頭身後偷看,臉上神色變幻莫測,暗道自己能夠坦然站在錦王府前院家丁面前,因她心知那些個家丁沒膽量看她;若叫她似甘棠一般站在那些尋常百姓面前任由人打量,她定是不肯也不敢的。且這是她頭回子聽甘棠說這般多的話,想著,便向屋內走去,忽地一頓腳,暗道自己白白丟了一次出風頭的機會,甘棠搶得先機,就算後頭石清妍捐出的錢財再多,也要被甘棠這在門口站一下就成了巾幗英雄的比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