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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律聞言也看向石清妍,試探地顛了顛這炮彈,因心裡忌憚這玩意,便趕緊叫侍衛拿走。
石清妍心裡一嘆,暗道果然王鈺不在也不能叫她省心,眼睛瞥向那炮彈殼,又見何必問一臉驚嘆地過來,心道自己萬萬不能在何必問面前丟臉,開口便道:「這個簡單,眼下咱們這炮彈之所以會炸開,乃是在彈殼裡裝了砂石,砂石砸向火藥,自然會炸開。但裝了砂石,砂石占去了彈殼裡的位置,那火藥自然就要裝的少了。」
「但不裝砂石,這炮彈怎麼響啊,只能拿了火去點。」陸參說道,若是用火去點也容易,但未免失了他跟王鈺在陵園研究這麼久的本意——依著他的心思,這炮彈該用起來簡單一些才好。
石清妍說道:「裝了小小的火石在彈殼裡就是了,如此豈不是剩下大片位置多裝了火藥?」
陸參蹙眉道:「那火石又要如何……」想到金石相擊的道理,因笑道:「這般簡單粗淺的道理草民竟然沒想到,草民當真是一時糊塗了。」說完,又問楚律:「王爺可還要試?」
「試,還剩下七發,都丟出去。給本王妃來個鳳鳴岐山。」石清妍興致盎然地說道,雖自己苦思冥想出來的事被陸參認為粗淺簡單,也不為這事懊惱,依舊蹲在地上等著隨時將嘴張開。
何必問忙跑到石清妍身邊,笑道:「這鳳崎非那鳳岐吧?」
「一樣一樣。」石清妍說道。
陸參雖是問的楚律,但石清妍答了,他也一樣照辦,又示意他人準備丟出炮彈。
楚律站在蹲下的何必問、石清妍旁邊,挺胸負手,做出一派軒昂模樣,心道自己萬萬不可再在部下面前丟臉。
第三顆炮彈丟了出去,楚律的身子隨著山晃了一晃,因緊咬牙關,此時耳朵里轟鳴起來;第四顆炮彈丟出去,耳朵里不禁一疼,看陸參等人都捂住耳朵張著嘴,便忙伸手扯了何必問掛在脖子上的紗巾,蒙住臉便蹲下張開嘴。
楚律覺得這情景跟他想的不大一樣,在他的想法裡,他該是領了何必問到一處空曠的平地上,站在高台,露出一副從容不迫、運籌帷幄的神情示意何必問看向那炸開的炮彈,而不是跟何必問一起蹲在地上張大嘴,還要防著雪渣子濺到臉上。
第九顆炮彈丟出去後,楚律長出一口氣,因見何必問白著臉露出又興奮又畏懼模樣,便笑道:「叫何公子見笑了,這炮彈威力還能夠再大一些。」
何必問伸手將楚律蒙在臉上的紗巾拿回來,一邊給自己重新裹上,一邊猶自驚嘆不及,「王爺莫謙虛,已經十分厲害了。只是這動靜定然驚動了益陽城的百姓,王爺如何跟百姓交代?」
「……那就鳳鳴岐山吧,從明兒個起,本王領著郡主料理益陽府大小事,這鳳,就當做是靜喬吧。」楚律說道,鳳乃帝王,楚徊人在益陽府,他便弄出個鳳鳴岐山來,未免打了楚徊臉;但此次的事,又不失是個安定民心的好機會,也為日後的行事留下退路,更可借了這石破天驚的轟鳴,號召天下有才之人湧向益陽府,若就此錯失了,卻也可惜。既然如此,這鳳落不到他身上,整個益陽府,有資格稱鳳的就只有楚靜喬了。
石清妍心道果然是父女,有楚靜喬在,這便宜斷然落不到自己身上,因早知如此,對楚律這話也沒什麼多餘的想法。
「王爺當真老謀深算,只怕熙王、頤王平定之下,太后會老奸巨猾地拿著王爺無子逼著王爺過繼了頤王、熙王的子嗣,幼子無辜,但王爺收養了頤王、熙王的子嗣,定然後患無窮。王爺先拋出要立郡主為嗣的意思,不論真假,都能先將太后要王爺過繼的念頭壓下。且以郡主與陛下之間理還亂的糾葛來說,稱郡主為鳳凰,陛下定無異議,總歸是陛下要先封了郡主為公主的。」何必問摸了摸下巴,看向陸參與其他匠人,不由地欽佩起來,心想益陽府果然臥虎藏龍,不禁又覺自己大抵是低估了楚律,這楚律看似不如楚徊、楚恆心思玲瓏,但卻是穩紮穩打,步步為營。
石清妍心裡想跟何必問說楚律沒他想的那麼高深莫測,不過是瞎貓碰到死耗子,運氣好一些罷了,但心裡雖腹誹,卻也知道此時不能叫楚律下不了台,於是便閉了嘴沒插話,半響看了眼何必問,心道何必問還當真是無所不知,就連楚靜喬跟楚徊之間那些事也知道。
楚律聽何必問這話,不由地心頭一跳,暗道自己方才說楚靜喬是鳳的話當真是歪打正著,楚恆因種種顧慮不肯將侄子過繼給他,他又早過了而立之年,待熙王、頤王親眷被擒住後,以太后的毒辣,她定會叫他收養了熙王、頤王的子嗣。
那些子嗣雖是他的侄子,但也是仇人,畢竟是他跟楚徊、楚恆聯手圍剿熙王、頤王兵馬,況且,他日後占了亘州府,又養了熙王、頤王的子嗣,豈不是等於拱手將益陽府送給了熙王、頤王?
楚恆的兒子就罷了,他心甘情願百年之後將益陽府給他們,以楚恆的人品,他信楚恆之子不會做出敵友不分,與外族人勾結攻打楚姓山河的事,但頤王、熙王的兒子,有其父必有其子,他萬萬不能放心將益陽府給他們。
「何公子說的是,本王正是因這種種顧慮,才想著好好教導靜喬一番。即便日後招贅了女婿,當家人依舊是靜喬。」楚律有些心虛地說道,順著方才自己丟出去的話,一定要在嘴上將自己說成十分看重楚靜喬的模樣,心道何必問果然名不虛傳,竟連平定了頤王、熙王后的事也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