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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柔心裡一慌,忙道:「女兒是隨著母親來的,若母親走了,女兒拿什麼身份留下?」
肖氏笑道:「你放心,我會叫王爺給你一個準話的。待初一吳庶妃來要大悲咒,你引著吳庶妃說出一些輕蔑你的話來,到時候你便半真半假地尋死,若能撞破頭最好,如此,一來待我離開益陽府後,借著養傷,你也有個正經的理由留下;二來,你傷了臉面,委實可憐,為娘也好藉此叫王爺看在為娘膝下只有你一個的份上說出關照你一輩子的話。畢竟你是貴客,一則王妃不能叫你抄經書,二則吳佩依也不配來問你要經書。這都是她們理虧的地方。」
尋死覓活就罷了,聽說要撞破臉面,秦柔便有些不樂意,忙道:「母親,若毀了臉……」
肖氏拍了拍秦柔的手,說道:「娶妻當娶賢,這臉面只要乾淨就好,有了一道疤也不礙什麼。」
秦柔聽肖氏這般說,便明白自己不能說服肖氏改了主意,於是點了點頭,說道:「女兒都聽母親的,只是要如何占了初一?」
肖氏笑了笑,說道:「明兒個,我便叫王爺收了你。」
仿佛一盆冷水潑下,秦柔驚愕道:「母親?!」待要質問肖氏如何改了早先的許諾,又沒那膽子,囁嚅了半日,說道:「母親原本說過,王爺定會明媒正娶,還有娶妻娶賢……」說著話,臉上便漲紅起來。
肖氏心裡嘆息一聲,若能夠,她也想叫秦柔做了正經的王妃,可惜秦柔一介孤女,哪有那個福分,便是她的義女,也沒那資格做了錦王妃,不然這天下的尊卑豈不是全亂套了?於是便一邊憐憫地看著秦柔,一邊摸著她的頭,說道:「好孩子,我知道你心裡的委屈。可是王爺娶續弦都有陛下賜婚,可見你是沒那時運了。為娘也是經了深思熟慮的,眼下王爺對王妃那般縱容,只怕短日內王爺少不得她。萬幸錦王府里沒有個男孩,你跟了王爺,生下個男孩來,豈不是比石王妃還要尊貴?王爺早年胡鬧,如今歲數大了些,當是知道子嗣的可貴之處了;靜喬是成不了什麼氣候的人了,王妃又生不了孩子,此時正是你進入王府的好時機,若生了男兒,便是妻也比不上你。且據我看,過些時日王爺只怕遇到一些坎坷,你這會子跟王爺榮辱與共,總比過幾年,待王爺前途大好的時候再貼過去強,且再過幾年,你年紀也大了。你雖樣樣都好,但再怎樣好的老姑娘,也比不上人家小姑娘水靈。」
秦柔心裡還回想著肖氏早先那一句「娶妻當娶賢」,暗道自己沒了美貌,又做不了妻,便只能依靠著肖氏跟錦王的關係在錦王府里生存,那時候就當真跟肖氏榮辱與共,再離不得肖氏了。
肖氏見秦柔怔怔的,心知她一個女兒家提起此事難免有些羞臊,便由著她去,當著秦柔的面又吩咐人趕緊回京去探聽京中消息,隨後便又語重心長地對秦柔說道:「待我走後,你且忍著王妃一些,尋常不要跟她起衝突。若有什麼不得以的,便擺出大方的樣子來。我瞧著,這石王妃無子又這般行事,只怕沒幾年好日子過了。」
秦柔醒過神來,忙道:「今兒個王爺不是十分維護王妃的嗎?」
肖氏冷笑道:「甭管怎麼著,都是一時的。你當王爺會維護她一輩子不成?先王妃早先若沒有王爺的維護,如何能叫後院裡一個男孩也沒有?如今王爺不也將她拋在腦後了嗎?」
秦柔忙道:「那女兒都聽母親的,王爺說明兒個三十過來,只怕初一……」
肖氏說道:「這個你且放心,我叫人跟王爺說了,不急著見面。」說著話,就瞧見鄒嬤嬤回來了,因知道吳佩依目光短淺的性子,便不細問鄒嬤嬤如何叫人說服吳佩依的。
一夜無話,第二日,陽光初初撒在錦王府中,肖氏起身後,吃了飯過了許久,見錦王依著她的話並未過來,心裡稍稍有些失落,隨後又打起精神來叫鄒嬤嬤打聽楚靜喬的情形,聽說楚靜喬不吃不喝地將自己個關在屋子裡,便對鄒嬤嬤說道:「想來王妃定然沒管郡主的事,由著她去了吧?」
鄒嬤嬤笑道:「是呢,吳庶妃大著膽子想將這事跟王爺說,結果碰了一鼻子灰,連王爺面都沒見著。王妃也是裝作不知道,由著郡主使性子去。」
肖氏見鄒嬤嬤有些幸災樂禍,便說道:「好歹我是她姨祖母,你替我去勸勸,送些湯水給她。」
鄒嬤嬤笑道:「是。」說著,便又去了,過了小半個時辰回來,臉上帶著笑意地跟肖氏說道:「夫人,奴婢過去的時候郡主正罵著趙銘家的,奴婢聽了一句,仿佛是昨兒個郡主送出去的信又被趙銘截住了。」
肖氏嘴上說道:「家醜不可外揚,昨兒個事才發生,怎地靜喬就要向外宣揚不成?給誰的信?」
鄒嬤嬤笑道:「這奴婢就不知道了。」
肖氏輕蔑地抿唇一笑,心想定是楚靜喬糊塗了,這會子竟想到叫外人勸著錦王,趙銘因怕錦王越發惱了楚靜喬才截住信,「可惜了趙銘這麼個忠僕。」
鄒嬤嬤陪著說是,瞧著日頭便伺候著肖氏吃飯。
畢竟眼下自己還有事,因此肖氏也沒那閒心替鬧脾氣的楚靜喬操心,待到晚間,又叮囑了秦柔一回,說道:「我知道你年輕捨不得臉面,但你當知道,沒了那臉面,你一樣能得了王爺的敬重。」
秦柔見肖氏不放心,便忙說道:「女兒的命都是母親給的,若母親當初不將女兒從秦家領出來,女兒早成了孤魂野鬼了。慢說是一張臉,就是一條命,女兒也能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