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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靜遷性子雖十分懦弱,但一時半會強撐著做出一副大方得體模樣還是能夠著,又見董淑君、蕭纖妤二人得了石清妍的吩咐,對她十分的尊重,舉止間不由地就又多了兩分從容的氣度,是以那大永侯家二夫人孟氏見了她,還是十分滿意的,待坐下後,你來我往的寒暄幾句,孟氏看出楚靜遷所知不多,但也算得上老實本分,就暗自點頭,心想這樁親事也算合適。"
楚靜遷也並非全然不會看人臉色,見孟氏對她滿意的很,心裡也歡喜,就笑道:「不知京里如今怎樣?如今該還是暖和的吧?」
「正下著雨呢,也算不得暖和。」孟氏笑道。
「不知二嬸嬸可聽說過徐州牧樓家?我們府上有位樓家出來的側妃呢,上年樓家的舅舅也來過我們錦王府。」楚靜遷小心地打聽著,偷偷看了眼董淑君、蕭纖妤,暗道這二人不像孫蘭芝、竇玉芬那樣多嘴撩舌,且她們二人原跟樓晚華要好,想來她們不會去跟石清妍告狀。
「怎會沒聽說過,至於你們家那位側妃,我也去京中錦王府拜會過她,很是個和氣的人。」
「側妃人在京中?她可好?」楚靜遷忙追問道,心裡驚喜不已,原當樓晚華已經死了,不想她還活著。
「二姑娘跟樓側妃十分要好?說來,樓側妃是個百里挑一的好人兒。」孟氏循循善誘道。
楚靜遷見孟氏狀似十分看重樓晚華,忙道:「我自幼是養在側妃膝下的……」
「二姑娘錯了,樓姨娘進府沒幾年,你怎會自幼養在她膝下的?」董淑君雖不狂妄,但也有兩分看人臉色的能耐,看孟氏的神色,只覺得這孟氏臉上的和氣太過了,很有幾分惺惺作態的模樣,有心提醒楚靜遷莫再提樓晚華。
楚靜遷被拆了台,就有些尷尬,心裡怨懟董淑君不給她臉,畢竟除了石清妍,樓晚華在府里位份最高,人又知書達理,養在她膝下總是好事,忙補救道:「雖只是養了我幾年,但滴水之恩當湧泉回報,我心裡是記得樓側妃的恩的。」
「二姑娘知恩圖報,不愧是錦王府出來的姑娘。」孟氏奉承道。
董淑君偷偷瞥了楚靜遷一眼,心說叫她自己作去,她一個姨娘替她操什麼心。
「側妃可有提起過我?」楚靜遷忙問,又覺樓朝日年前是不知道樓晚華回京的,如今該已經知道了,「可是樓家人接了她回京的?說來好笑,年前樓家舅舅還不知道側妃回京了呢。待將這事說給樓家舅舅聽,定能叫樓家舅舅羞上一羞。」
楚靜遷原不善言辭,此時有意說這話,一是為了顯得自己大方、風趣,二是叫孟氏知道她雖不得錦王妃寵愛,卻跟樓家十分親近。
孟氏依舊端著笑,又引著楚靜遷說起她跟樓晚華的事。
楚靜遷難得見有人肯聽她說話,一時有些得意忘形,只當自己在王家歷練了一番,早已今非昔比,於是滔滔不絕地將與樓晚華的來往一一道出,說到暢懷處,便有意端莊地笑,說到動情處,又欲言又止地抹淚。
蕭纖妤、董淑君二人看向那自以為十分會看人臉色、會說話的楚靜遷,面面相覷地陪著坐,心裡隱隱覺得等會子楚靜遷就慘了。
說了小半日,楚靜遷口舌有些幹了才送了孟氏去石清妍那邊,心裡對大永侯府是十分滿意,暗道這大永侯府的二夫人都這樣和藹和氣,大永侯夫人也該是差不離。
石清妍見楚靜遷、董淑君、蕭纖妤領著孟氏過來,看董、蕭二人的臉色,就知道楚靜遷又辦砸了事,但看楚靜遷滿臉笑意似乎是對自己今日的表現十分滿意模樣,就又糊塗了。
「王妃,大嫂子有幾句體己話,要跟你這親家說一說。」孟氏有些不好意思地沖楚靜遷、董淑君、蕭纖妤笑。
楚靜遷忙道:「二嬸嬸與母妃說話吧,我們且去了。」說著,一邊告退,一邊盤算著如何求了孟氏替她捎信給樓家,畢竟樓晚華待她情深意重,她又不似楚靜喬背後有錦王府,她委實該給自己尋了助力。
「孟夫人有何話要說?」石清妍笑道。
孟氏見石清妍這屋子處處都是紫檀木的家具,掛屏屏風無一不華美精緻,只是那案几上沒像旁人家那樣擺上花瓶等物,那桌角、腳蹬上不是裹上了錦緞,就是鋪上了皮毛,心道這錦王妃還怕磕到絆到嗎?怎地四處裹得這樣嚴實,「臣婦早先竟不知二姑娘是府上樓側妃養的,更不知二姑娘跟樓家這樣來往密切。」
「來往密切?這從何說起?我可沒見過二姑娘跟樓家通信。」石清妍自若地說道,自信在她的掌持下楚靜遷沒法子跟樓家來往。
孟氏也心知楚靜遷方才是為了虛張聲勢,才有意說得跟樓家十分親近;但眼下她就有心跟樓家來往密切,日後未必不會一意孤行地往樓家湊,「原不該臣婦來說這話,但嫂子不方便離了京城,只能叫臣婦這做嬸娘的來說了。早先樓徐州牧私自調兵到了益陽府邊上,那事在京城裡宣揚的沸沸揚揚,誰不說樓徐州牧擁兵自重。早有不少人上摺子彈劾這事。這事就等著熙王、頤王那邊的事了了再處置呢。」樓家敢領兵鎮壓在益陽府邊上,便是要跟錦王對著幹的意思,如此錦王自然不會容他;如今錦王府就占了亘州府,待平定了熙王、頤王后,錦王府勢力更大,更不會放過樓家。楚徊少不得要因忌憚錦王府懲治了樓家。這領兵打仗的事哪有沒有三五年的,三五年後再處置樓家,那時楚靜遷嫁進了大永侯家,又不分內外地跟樓家親近,豈不是要連累了他們大永侯家?若是為此與錦王府疏遠,那還不如不結這門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