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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銘嘲諷地低著頭,楚徊跟耿氏的事就是他心裡的一根刺,楚徊跟耿氏一起愚弄了他,如今到了楚徊倒霉的時候了。
「陛下,錦王爺說他只敢給小皇子起小名,大名還該陛下來取,但是錦王爺給起了大名以供陛下參考。此外賀蘭大人說他夜觀天象,早在皇后娘娘的喜信到達益陽府之前,便看見陛下的星辰旁出現了一顆璀璨奪目的新星,」王鏘小心翼翼地將自己醞釀了一路的話說出,「這星尚小,卻光彩照人,與陛下的星辰交相輝映,甚至令陛下的星辰更加光芒萬丈。此星出現之時,恰被北斗七星拱衛其中,是以,賀蘭大人斷言京中最尊貴的女人有喜,且肚中孩兒絕非凡人。」
王鏘的話落下,朝堂之上眾人臉上紛紛作出驚詫之狀,然後又跪下呼陛下萬歲、皇后千歲。
楚徊坐在龍椅上,心花怒放,暗道定要重重賞賜了王鏘,總算他也能辦一回好差了。
朝堂之上,許多人一邊隨著其他人呼萬歲,一邊心裡腹誹若是皇后娘娘生的是女兒呢?捧得越高,摔得越重,這還沒怎麼樣,就把那孩子捧成星君了。
「錦王爺給孩子起的什麼名字?」楚徊將那空白了幾張紙的禮單放下,又笑著問王鏘。
「大名楚颯鐸,金字邊的字,一彌補了小皇子五行缺金的缺憾——缺金之事,乃是賀蘭大人夜觀天象看出,二顯得陛下嫡出的尊貴;颯字又有傾斜之意,需要金字來震住,免得日後為人不正。至於小名,就叫做賢良。」
楚徊的笑容待聽到楚颯鐸、賢良這兩個名字時不由地僵住,但萬幸他繼續如春風一般笑了下去,並未露出多大破綻,甚至還搖頭笑了一笑,「錦王爺就是愛胡鬧,愛卿們不知我那三個侄子的名字,哎呀!賢淑、賢惠、那誰!」噗嗤一聲笑著,自覺給自己圓了場,對王鏘道了一聲辛苦,又賞賜了趙銘一些東西,便退朝。
待退朝之後,看見那用精緻的木箱子裝著的六船亘州府泥土擺在金碧輝煌的宮室里,便面沉如水地去了安壽宮。
「三哥當真是小人!大名楚颯鐸,小名賢良,這到底是給男孩的名,還是給女孩的名?」楚徊咬牙切齒,心道這次是事關他們兩個人的孩子,他就不信這次不能說服皇后跟他同心。
姜氏聽說了賀蘭淳夜觀星象的事,私心裡情願相信那事是真的,心裡對兩個名字沒什麼感覺,托著臉,想著等會子拿什麼當點心吃?
「梓童?桑榆!」楚徊難以置信姜氏還能這麼氣定神閒,不是說為母則剛嗎?怎地姜氏一點要給孩子討公道的心思也沒有?「桑榆不覺得給皇子起這麼個名字十分不妥嗎?且說什麼參考,他若不敢起就不要起,他都起了,朕能不要?」
「將泥土填在冷宮那邊,種上花木,叫閒著的宮妃宮女日日小心謹慎照看,如此,做胭脂的花朵就有了。帝王好細腰,後宮皆餓死,眼下就說陛下喜歡看見花團錦簇的畫面,叫那些人爭先恐後地去種花草去。至於那名字,臣妾以為很好,至少能叫肚子裡那小東西一生下來就跟錦王府的賢淑、賢惠、那誰打成一片。」姜氏還是十分相信石清妍每場在信里給她提起的危機就是機遇的話,是以她甚至都點不明白既然要撐著跟楚律兄弟和睦的幌子,楚徊何必再鑽牛角尖,叫自己心裡難受,賢良這名字總比賢淑、賢惠要好吧。
楚徊一口氣噎在嗓子眼裡,只覺得自己這皇帝被楚律欺負死了,姜氏還是一副雲淡風輕模樣,待不答應,又覺那泥土萬萬不能運出宮外,只能半夜悄無聲息灑在冷宮裡,就勉強地點了點頭,一張臉冷得能滴下水,悶不吭聲地獨自回了御書房。
皇帝跟錦王爺、瑞王爺和好的消息一日間便傳遍了京城,京城這邊小亂依舊不斷,但大亂少了,各家少了收成,也不敢再來逼著楚徊使出雷霆手段勒令楚律停止變法了,只能各家自己思量著如何留住人,不叫土地荒蕪。
轉眼便進了冬日,冬日裡,楚徊就楚靜喬的親事很是關心地往益陽府送了幾回信,楚律也很是恭敬地給楚徊回了信。
兩邊書信來往,等過了年,瞧見開春之後京城通往益陽府的道路便開始休整,原本等著朝廷跟錦王府劍拔弩張的人終於大大地失望了,那些人又開始暗暗祈禱姜氏生下的孩子是個女孩。
大抵是感受到了朝堂乃至於中洲府、益陽府對皇后之子誕生的關切,原本並不如何在意嫡子的楚徊也不禁緊張起來,心知若姜氏生下了女兒,他這皇帝的威嚴會再一次掃地,甚至成為笑話——誰叫他當初為了顯擺帝王之威,大肆宣揚賀蘭淳夜觀天象的事來著。
因楚徊的緊張,整個後宮也緊張起來,繼而,京城中人也越發緊張了。上至太后貴妃,下至販夫走卒,原本都覺得皇后有沒有子嗣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此時都被這詭異的緊張氛圍攪合地或巴望著皇后順順利利生下龍子或祈求神佛叫那孩子胎死腹中或乾脆是個女孩。
終於,在這緊張持續了兩日後,在冷宮院子裡侍弄花草的宮妃們終於聽到一聲響亮的哭聲。
「男孩還是女孩?」有人輕聲問。
秦柔溫柔地伺候著一棵牡丹花,小心翼翼地摘去一片被小蟲子做成了繭的葉片,手指輕輕地捏著梗轉著那葉片,靜靜地看著眼前那些或秀麗或明媚或淡雅的面孔,淺淺地一笑,她才不管皇后生的是男是女,不管是男是女她都喜歡,楚徊那張面孔,姜氏那個性子,生出來的孩子,當是十分像楚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