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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子回道:「郡主說賀蘭大人是南邊的人,定然不習慣這北邊的烈酒,喝了這湯,賀蘭大人脾胃也能舒坦一些。」
賀蘭淳心裡詫異的很,到底是做了幾十年君子,不擅長將這年幼的晚輩往歪處去想,心道楚靜喬這是替楚律籠絡他,於是先對那小子說道:「替老夫跟郡主道聲謝,倉促而來,不曾帶了什麼物件,如今身上這玉佩……」
「賀蘭大人不必這般客氣,她小孩子家家,叫賀蘭隨便給她一塊銀子做壓歲錢就夠了。」楚律忙搶著說道,眼皮子跳個不停,唯恐賀蘭淳當真將玉佩給了楚靜喬後,楚靜喬就將那玉佩當做了什麼定情信物。
熟知楚律的賀蘭辭清楚地察覺到楚律神色有些慌亂,因不知楚律慌亂什麼,便也沒將這事放在心上,在身上摸了摸,問何必問:「你身上帶金子了麼?隨便給一塊給郡主做壓歲錢……還有二姑娘、三姑娘,我也忘了這事了。」
何必問摸了摸身上,一時也沒摸出什麼金子來,若說他的玉佩、金算盤,他是萬萬不肯拿了那東西送人的。
瞧見這名動天下的第一才子何必問,還有那跟何必問齊名的賀蘭辭兩個站起身來從頭摸到腳,一旁坐著的人自然坐不下去。
他們不似賀蘭辭、何必問這般不拘小節,不敢拿了碎銀子打發楚靜喬,於是一個先摘了玉佩下來,另一個便定要在身上也摘出一樣貴重的物件來。
「賀蘭道長用我這個送給郡主吧。」
「用我這個。」
……
賀蘭辭示意那給賀蘭淳上湯的小子拿了托盤去裝,隨即對拿了東西出來的眾人一笑,笑道:「不好借花獻佛,不若就叫人一一告訴郡主是哪位大人給她的壓歲錢吧。」
「對,諸位都是她的長輩。」楚律含笑道,再看一眼賀蘭淳那鬍子,心道他定要改了楚靜喬這毛病,日後不管尊卑,但凡年過四十的,都要叫她開口喊人爺爺,看她日後還敢不敢覬覦那些長輩。
給了禮的人也不管那小子記不記得哪樣東西是他們送的,只在心裡贊賀蘭辭磊落,心道如今益陽府的少主子就是楚靜喬,他們這也算討好了楚靜喬了。
眾人正在心裡琢磨著如何去討好楚靜喬,便又見一下人送了兩盅湯端到賀蘭淳面前。
一次就罷了,連著兩次,只有賀蘭淳有三道湯,卻沒楚律的份,明眼人都將眼睛睜大了,各自在心裡詫異楚律便是要討好賀蘭淳,也不當這般急於求成吧?
「這湯又是誰送的?」楚律心道若還是楚靜喬,他便立時就將楚靜喬流放到燕回關外去。
「這是莫家姑娘、竇家姑娘送的,竇家姑娘說今兒個來吃了賀蘭道長的宴席,無功不受祿,因此做了一道湯請賀蘭大人品嘗。莫家姑娘說她素來仰慕賀蘭大人的很,聽說賀蘭大人為尋子隻身一人來了益陽城,她便為賀蘭大人的慈父之心感動,因此做了這道湯。」那小子說道。
楚律鬆了口氣,心道幸好不是楚靜喬幹的好事。
聽這前言不搭後語的話,賀蘭淳便知這竇家姑娘口舌有些笨拙,莫家姑娘也不甚伶俐,才要再問,便見那群人里冒出一個自稱姓莫的。
莫老爺堆著笑臉說道:「小女手笨,叫賀蘭大人見笑了,在家時也不曾見她如何洗手作羹湯,不想她今日竟然大膽在大人面前獻醜。大人且嘗嘗味道?」
賀蘭淳到底是見多識廣之人,早瞧見那莫老爺方才屢屢跟賀蘭辭搭訕,便知這莫老爺大抵是妄想叫賀蘭辭做了他家女婿,又看莫老爺身形肥大,滿臉精明,所坐位置極後,心道這莫家該是商戶人家。
賀蘭淳此時是看益陽府眾人是沒一家適合做他家親家的,因此略嘗了嘗味道,敷衍一番,便叫人將兩道湯撤了,只留下楚靜喬叫人做的那一盅。
那莫家老爺有些悻悻的,忽地聽見一聲高亢的公雞聲,隨即又聽兩個女童嘻嘻的笑,隨即冷不丁地一隻雄壯的火紅公雞竄了出來,跑到這宴席地上鬧騰。
「這又是怎地了?」楚律冷著臉問道。
「王爺別急,這公雞看氣勢極像是要替賀蘭拜堂的那一隻。」何必問眼瞅著眾人都盼著叫賀蘭辭做了他們家女婿,卻單單忘了他這第一才子還不曾婚配,心裡不自在,於是便不失時機地插嘴道。
眾人一聽,果然看向賀蘭淳的眼神越發殷切,恨不得立時跟賀蘭淳賭咒發誓他們家女兒不怕跟公雞拜堂。
「父王——」一聲悠揚又清脆的叫聲後,就見終於如願穿著一身紅衣裳的楚靜徙跑了出來,身後還跟著個穿粉色衣裳的陸參之女陸迎兒。
「你出來做什麼?」楚律冷著臉問道。
楚靜徙原本不防這前頭有這麼多人就有些膽怯,此時聽楚律這麼嚴厲說話,不由地握了小手,濕著眼睛怯怯地憋著哭腔,因穿了紅衣裳的一腔喜氣立時也沒了。
「……王爺,姑娘還小,不必這般嚴厲。」賀蘭淳因是長輩,便先開了口,對楚靜徙、陸迎兒也個嚇得說不出話來的女孩兒招了招手,待兩人到了他面前,因這兩人年紀小,便伸手摸了摸這兩個小女兒的頭,算是做了個長輩對小輩的摸頭禮,隨即問道:「你們二人過來做什麼?」
楚靜徙頭回子遇到個這般慈祥的男長輩,於是好奇地看著賀蘭淳,又小心地偷偷看了眼楚律:「白菜姐說何師伯忘了將算盤放進去。」說完,有些責備地瞅了眼害得她白跑一趟的何必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