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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徊雖看不清甘棠、楚靜喬神色,但也不由地鼓起掌來,心道自己早先不該為楚靜喬擔心,看她跟甘棠這來來回回地說話,可見楚靜喬早不是自己想像中的楚靜喬了。
楚律臉色難看起來,心道一屋子的人都胡鬧了,終於將兩片完整的瓜子殼吐出來,叫翠墨準備了文房四寶,便對王鈺說道:「你自己來寫和離書吧。」
王鈺一怔,隨即點了點頭,從地上站起來,最後再看甘棠一眼,一咬牙便提筆去寫和離書。
顧漫之有些眩暈地看著孤身一人站在堂上的甘棠,有些為甘棠脫離王家擔憂,又有些莫名地欣喜,心道這樣的人該好好地護著她才是。
「顧侍衛要為甘姑娘拋妻棄子?」楚徊出聲道。
顧漫之醒過神來,忙道:「屬下並沒這意思。」
「顧侍衛最好記住,若想得了甘姑娘,是必要拋妻棄子的。」楚徊提醒道。
顧漫之說了一聲是,便低著頭不敢再看甘棠,也不敢胡思亂想。
王鈺草草地寫了兩張和離書,先請楚律簽了字,隨後自己又潦草地寫上自己的名字,又印了手印。
甘棠此時又有些後悔了,看王鈺紅著眼睛,心道他多日不歸,興許不是不關心自己,只是近情情怯;倘若自己就此離去,他若借酒澆愁,誤了楚律的大事,豈不是她的罪過?倘若害了他一聲,那自己一輩子也不能安心了。
「甘姑娘,簽字吧。」賀蘭辭敦促道。
甘棠聽到賀蘭辭的聲音,立時將心中的疑慮拋開,提筆在和離書上寫了自己的名字,又輕輕地按上手印。
「咳,甘、姑娘,」楚律彆扭地稱呼甘棠,「你且回去收拾東西吧。」
甘棠拿著一張和離書,原以為要拖上幾年甚至永遠也拿不到的和離書就握在手上,她不禁又有些恍惚,先答應了一聲,隨後目光轉向賀蘭辭,「辭哥哥,多年不見,別來無恙?」
「無恙、無恙。王鈺不會看著你收拾東西,你莫將王家的東西搬完了。」賀蘭辭叮囑道。
甘棠一噎,久別重逢正滿懷感慨的芳心被賀蘭辭一攪合,頓時成了一堆理不清的棉絮,勉強笑道:「辭哥哥放心,除了我的東西,我再不會動王家一針一線。」
「那就好。」賀蘭辭笑道。
賀蘭辭越是玩世不恭,甘棠心裡感慨越多,也不逼迫賀蘭辭,心裡想著賀蘭辭總會看到她是當真離了王鈺,也總會看到沒了耿氏,他們當真能夠在一起了。想著,最後看了賀蘭辭一眼,便姿態翩然地向外頭去。
賀蘭辭伸手抹了把額頭,隨即瞧見屋子裡眾人都看他,乾笑一聲,說道:「小道多年不近女色,冷不丁遇上一個委實為難。」
「母妃,賀蘭先生這是?」楚靜喬心裡疑惑賀蘭辭怎不像是對甘棠情根深種模樣,因自己如何早叫這群人看見,心知這幾個是她的長輩,用不著費勁在這幾個面前演戲,於是便當機立斷地開口問。
石清妍笑道:「遇到這樣的最好繞著走,不然到最後誰知道是誰忽悠誰呢。」忽悠了余家兄弟算是出師,忽悠了賀蘭辭就算是封聖了,說著,站了起來,又踢了踢賀蘭辭,「你得逞了,王先生現在又是你一個人的了。」
賀蘭辭沖石清妍拱了拱手,隨即對王鈺說道:「天涯何處無芳草,過幾日叫你領略了關外女子的豪情,你就不會再跟阿棠黏黏糊糊的了。」
王鈺呆呆地點頭,有心要問賀蘭辭到底是什麼心思,終歸問不出口。
孫蘭芝不失時機地碰了碰石清妍,低聲道:「婢妾家還有一小妹待字閨中。」
石清妍聞言立時會意,便對王鈺說道:「孫姨娘家還有一小妹,她來過王府里給我請了兩回安,人很是爽利精明,跟甘姑娘絕不是一個性子的人,跟孫姨娘性子仿佛,能說會道會拍馬屁會捧人會見縫插針,模樣算得上是中等偏上,王鈺你看……」
「王妃看著好,那就好吧。」王鈺悶悶地點頭說道,心知若知道他跟甘棠和離了,沒幾日王家就要做主給他定了親,送了新娘子過來,與其等著京里王家做主,不如叫石清妍做主,石清妍的眼光還是不錯的。
賀蘭辭蹙眉道:「這樣急著成親,是怕王家送人來?」
王鈺不敢說怕自己不成親賀蘭辭便接著裝作對甘棠不在意,於是點頭道:「一怕王家送人來,二來我比不得你逍遙慣了,如今我只想找個人安生過日子,生下兩個小子傳宗接代。」
孫蘭芝聞言心中大喜,怎麼瞧著王鈺都喜歡,暗道孫夫人若知道能白得王鈺這麼個女婿心裡定然歡喜,大著膽子說道:「小妹如今已經一十七歲了,因祖母過世耽誤了一年有餘,如今再拖不得了,王先生看什麼時候能定下?」
王鈺悶聲道:「由著王妃做主吧。」說著,心裡嘆息一聲,也覺自己累了,若是能似陸參那般得了個吳佩依那樣的婆娘,也能安生地過日子,再不插手甘棠、賀蘭辭之間的事。
竇玉芬呆呆地看孫蘭芝先下手為強地將王鈺拉做她們家女婿,不由地暗恨自己方才沒開口,不管從哪邊看,這王鈺都是益陽府內難求的佳婿。
楚律聽石清妍在王鈺才剛和離之後便保媒,才怕石清妍又似耿氏那般壞人姻緣,隨即又想有其姐必有其妹,孫蘭芝這麼個性子,那位孫姑娘進了王家門,定然只管將王家的銀子帳冊鑰匙拿在手上,隨王鈺到時候如何為甘棠要死要活,那位孫姑娘也能笑口常開——這般看來,配王鈺的女子就該是市儈精明一些的,孫家的女兒剛剛好;身份上雖差一些,但自古就有嫁高娶低的話,只要人般配,家世大可以不用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