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頁
轎子還沒出儀門,便遇上了余問津、餘思渡兄弟。
楚靜喬徑直下了轎子,笑盈盈地問:「兩位哥哥哪裡去?」
餘思渡大咧咧地說道:「早上在床鋪上瞧見一隻……」
余問津料想楚靜喬是一輩子也不會見到那種骯髒的小蟲子,告訴她他們去買驅蟲的藥粉她也未必明白,便咳嗽一聲,說道:「我們二人有些東西要去買。郡主哪裡去?」
楚靜喬心思一轉,愁眉苦臉地說道:「我要去看我師父,她病了。」
「王先生也在家嗎?」餘思渡快速地接話,提到王鈺眼睛裡便放出微光。
楚靜喬先要說王鈺正跟楚律在一處,轉而改了心思,說道:「王先生自然是要陪著師父的,師父可是王先生的掌上明珠呢。」
餘思渡聞言,便拉著余問津的手臂說道:「哥哥,我們陪著郡主去吧。」
余問津思量一番,心說如今留客天裡雖沒了余笙,卻又有個楚徊,伴君如伴虎,常留在留客天總不是好事,便叫餘思渡在王家蹉跎一日也好,於是便點了頭。
楚靜喬低著頭很有些欣喜地轉身進了轎子。
餘思渡瞧見了她這副小女兒模樣,便拉著余問津低聲道:「哥,郡主也高興你陪著去呢。」
余問津聞言嘆了口氣,心道餘思渡還是不明白楚靜喬的心思。
楚靜喬坐轎子,余家兄弟騎馬,領著十幾個隨從,三人就出了錦王府。
只瞧見路邊積雪還在,路上卻多了很多人,離了錦王府大街,便瞧見路邊多了許多新開的鋪子,早先被雪打濕的花燈更是及時換上了新的。
到了王家門前,余問津、餘思渡下了馬,跟在楚靜喬的轎子後。
余問津是瞧見耿奇聲、顧漫之鼻青臉腫模樣的,因此依稀猜到甘棠的事跟耿奇聲、顧漫之有關,暗道若這王夫人當真如旁人所說是個冰清玉潔的人,那耿奇聲、顧漫之當真是罪有應得了。
到了前廳,問得管家聽說王鈺不在府上,余家兄弟便要告辭,又聽楚靜喬說她見過了甘棠便跟他們一起走,於是余家兄弟便又留下等楚靜喬。
楚靜喬領著太醫去甘棠那邊,待太醫給甘棠診脈後,聽太醫說甘棠乃是肝火旺盛等等,不由地冷笑,暗道這人外頭瞧著冷冷淡淡、無欲無求,竟然也會火大,待太醫出去後,自己在床邊坐著,瞧見床上的甘棠有氣無力,一旁的丫頭緊緊盯著,就似怕她會對甘棠不利一般。
「師父,幾日不見,師父就身染重病。」楚靜喬微微勾著嘴角說著,伸手替甘棠拉了拉被子。
甘棠閉著眼睛躺著,心裡憶起往日王鈺守在她身邊寸步不離的情形,不由地微微翕動鼻翼止住心中的酸澀,心道楚律不知跟王鈺說了什麼話,竟然一句話就將王鈺喚走了。難不成王鈺得了她的身子,便不再似往日那般待她了?可見男人的真心當真信不得。
「師父,徒兒有件事要請教,徒兒想問一問,到底師父是用什麼手段叫人出家的?徒兒想學這本事。」
甘棠幽幽地睜開眼睛,隨即猛烈地咳嗽起來。
甘棠的丫頭忙對楚靜喬說道:「郡主慎言,何必一而再揭人傷疤?」
楚靜喬冷哼一聲,斜睨了那丫頭一眼,見那丫頭嚇得一哆嗦不敢再言語,便又伸手探向甘棠衣襟,「師父那日肩頭上受的傷好了沒?聽說師父怕見到我觸景生情?」
甘棠屈辱地嗔視楚靜喬,抿著嘴醞釀一番說道:「郡主何必咄咄逼人?」
楚靜喬笑道:「不咄咄逼人,難道由著師父忘恩負義?」說著,就要伸手去脫甘棠衣裳看她肩頭。
甘棠猛地將楚靜喬推開,臉色煞白地看著楚靜喬,忽地疑心是楚靜喬胡言亂語,乃至叫王鈺一直躲著她。
楚靜喬被推開後,卻也不惱,瞧見甘棠的藥被端來,便伸手拿了藥,撩著衣擺將冒著熱氣的藥傾倒在自己裙子上,隨即冷笑道:「師父,就算不會感恩圖報,識時務你總會吧。望師父日後做個聽話乖順的師父才好。師父想通了,便上門跟本郡主賠禮道歉去,不然,師父那日的事,便是本郡主不說,旁人也能知道得一清二楚。」說著,忽地臉上冷笑一收,便哭哭啼啼地向外奔去。
甘棠咳嗽個沒完,低著頭,心想楚靜喬這是要對誰裝樣子?再咳嗽兩聲,便又躺下。
「夫人,可要將先生叫回來?」
「……不,王爺叫他去定有要事。」甘棠縮在被子裡,心道楚靜喬果然不是什麼好人,竟是一心要逼死她呢。
那小丫頭看甘棠氣息微弱模樣,又覺楚靜喬方才作為實在過分,心道還該叫管家趕緊將王鈺喊回來,想著,又叫人給甘棠煎藥,便去前廳尋管家,看見楚靜喬也是向這邊去,便忙饒了路去先跟管家說。
到了前廳,瞧見管家正陪著余問津說話,便走到管家身邊小聲地將甘棠房裡的事說了。
這管家尚未回話,就看見楚靜喬果然紅了眼圈委委屈屈地過來了。
楚靜喬瞧見餘思渡坐不住不知跑哪去了,只有餘問津由著王府管家陪著,便哽咽道:「余大哥,我們走吧。」
「郡主?」余問津待要問,又看那管家、小丫頭藏在恭敬下的神色不對,便答應了,送了楚靜喬進轎子,又騎馬隨著她在一旁。
路上隱隱約約聽到轎子裡的哭聲,余問津終究忍不住湊近了問道:「郡主,究竟發生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