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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清妍站起身來接旨,仔細瞧了瞧,見楚徊的字跡潦草的很,眉毛一挑,便領著人上轎子。
「好德公公,陛下怎會知道此事?」錦衣衛指揮使額頭冒著冷汗問道。
「大人,城裡亂鬨鬨的,四處都有哭喊聲,知道的以為您四處抄家,不知道的還以為熙王、頤王攻進來了呢。這般烏煙瘴氣,陛下怎還會不知?」好德言語裡有些怨氣,前一個聖旨沒有宣出來,害得他回京後很是被楚徊痛罵一通,又罰了他半年的銀子。
錦衣衛指揮使心知定是有人告密了,於是一雙乖戾的眼睛瞄向那群紛紛進宮去的人,對好德堆笑道:「好德公公,你說與我聽吧。咱們一同為陛下效力,當彼此扶持才對。」
好德只是笑,心知錦衣衛指揮使這次定要做了替死鬼,哪裡肯得罪那跟楚徊告密之人,於是笑道:「大人,咱家真的不知道,您瞧瞧咱家這腿,回了宮就跪著跟陛下請罪呢。大人快些跟上吧,免得叫陛下先聽了他們的說辭。」
錦衣衛指揮使見好德竟是不肯跟自己親近了,多疑地對屬下叮囑了幾句,才帶著人跟了上去。
好德見眾人紛紛散去,這邊地上只跪著一個可憐兮兮的女子,便走了兩步,待瞧見那女子面孔,就知道是石家女兒,心說石家人怎就剩下她一個了?走過去,彎腰道:「可是石家姑娘?」
石紅蓮見藺姑爺將藺家的車轎都帶走了,連丫頭也沒給她留,又見石夫人不管她地走了,心如死灰,見好德問,便忙道:「公公,請公公叫人送我回藺家。」
好德聽到藺家,便知這是石紅蓮了,心道藺家人丟下她在這,定是不肯管她了,「姑娘不如回了石家吧,藺家……」
「求公公叫人送我回藺家吧,公公的大恩大德……」
「罷了罷了。」好德太監說道,心想石紅蓮如今落到這地步,自己還能貪圖她報答?對身邊小太監吩咐道:「賃了轎子送石姑娘回藺家去,回頭跟我報帳。」說完,依舊上馬,又有意喘口氣地拖拖拉拉地領著手下追上石清妍領著的浩浩蕩蕩的隊伍。
因楚徊說的是「一干人等」,於是石老夫人、肖氏這些婦孺便也跟上。
待一群人進了宮,在宮門處下了轎子,天色就有些陰沉了,只瞧見皇宮裡早早地懸掛起來大紅燈籠,一輩子沒奢想過到皇宮前頭來一遭的石老夫人等人一個個心裡七上八下的,也顧不得去打量這御書房外是什麼景致便紛紛跪下。
和尚們照舊打坐,聶老頭等官員習慣了有理沒理求皇帝時先下跪,石清妍眼瞅著旁人都跪下了,思量一番,就跑到上國寺方丈那邊盤腿坐下。
何必問、賀蘭淳大抵也是一樣的心思,都跑去圍著老和尚打坐去了。剩下的石老將軍、耿業等,則是無所謂地跪下。
「輕點輕點,我的書!」聶老頭忽地叫了起來,叫了之後見抬著他書的太監們還是不甚經心,就站起來,指揮著太監將書擺弄好。
石清妍等人看出楚徊不露面,是有意要冷著他們,使的是上位者慣常用的「冷暴力」,於是石清妍先出聲道:「罷了罷了,陛下忙的很,我們就再去午門外坐著去。」
何必問緊跟著說道:「行了行了,王妃莫急,宵禁前外頭收不到消息,就當咱們都死了。」
「肅靜!肅靜!」一個拿著雞毛當令箭的小太監出聲斥道。
好德終於慢吞吞地來了,過來瞧見果然如自己所想楚徊沒立時出來見人,暗自後悔沒多在宮外拖延一些時日。
「阿彌陀佛,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上國寺已經準備好柴禾,準備焚化老衲這一身臭皮囊。」老和尚安坐如鐘地說道。
終於,原本決心要好好冷一冷外頭眾人,叫他們害怕慚愧的楚徊從御書房裡出來了,出來後,因天色暗下來,越發看不清楚下頭跪著的人,只瞧見烏壓壓一片的人跪(坐)著,心裡涼了又涼,暗道自己疑心石家偷偷將神兵利器送給錦王,卻也不曾對石家如何,還重用了他家,石家卻這般報答他。
「錦王妃,」楚徊用力地吐出這個稱呼,「錦王妃今日,要做什麼?」今日的事,不用說,又是石清妍起的頭,不然,一心念佛的上國寺方丈,只管賺銀子的何必問,慎獨慎行的賀蘭淳,循規蹈矩的聶老頭……他們壓根不會有膽子鬧到他面前,據說,京中已經有人造謠說熙王、頤王就要打過來了,人心惶惶,若不及時處置了此事,只怕京城會先亂起來。
「請陛下廢除錦衣衛!」石清妍擲地有聲地說道。
楚徊並錦衣衛指揮使以及好德等人紛紛愣住,原以為石清妍是咽不下這口氣要楚徊推出錦衣衛指揮使供石家人撒氣,不想她竟是直接要廢除錦衣衛……
「聶老先生,賀蘭大人,朕自問待你們不薄,敢問,今日你們為何做出此事?」
賀蘭淳還沒開口,就聽聶老頭傲骨錚錚地慷慨道:「心之所向,為國為民。」
稍稍愣了一下,賀蘭淳便也隨著聶老頭說道:「心之所向,為國為民。」
楚徊有些傻住了,為國豈不是為了他?既然為了他這皇帝,何苦隨著石清妍胡鬧叫他再一次下不了台?
楚徊心中疑惑不解,卻不知聶老頭心中早已將君、國二字分開,國字當前,他這君已經無足輕重了。
作者有話要說:有人問為嘛錦衣衛總是反派,那是因為錦衣衛原本就不是好東西呀,所以剷除錦衣衛是必然的,就算裡頭有幾個人是好人,想辦點好事,這個組織的存在卻是倒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