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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兒恰在圖正中,沉水心想樓晚華果然不是省事之人,便拿了剪刀沿著邊,慢慢將那小兒剪下遞給樓晚華。
沉水見樓晚華接過去後便沒了言語,忙道:「姨娘還沒謝過王妃呢。」
樓晚華瞄了眼沉水,笑道:「那就請沉水姑娘替我告訴王妃,多謝王妃賞賜了。」
☆16、百子千孫圖二
指尖上的娃娃白白胖胖十分喜慶可愛,樓晚華指間轉著這片紙已經在房裡坐了一個時辰了。
她原本也是一院之主,住著寬寬大大的院子,閒來無事修飾一下屋子也算是樂事一樁。此時,她搬到這院子裡來,自己個只占了一明兩暗三間屋子,與那些位份原在她之下的女人住在一間院子就罷了,一日三次,還有丫頭朝露來瞧著她喝那「調養」身子的藥。
因唯恐那藥弄壞了身子,早先樓晚華總是叫丫頭偷偷地將藥倒掉,但一次兩次後,朝露便來親眼瞧著她喝藥,倘若她沒有當著朝露的面喝,便要被石清妍逼著再喝一次。
原本她想著且忍了這幾日,待錦王回來王府里就會重新規矩起來,但今兒個錦王送來的那《百子千孫圖》,又叫她不得不疑心起石清妍能夠如此當真是錦王在給她撐腰,雖想不出錦王給石清妍撐腰的理由,但也不能忽略了這種可能。
「側妃,藥送來了。」小丫頭雅琴說道,便見冒著熱氣的湯藥放在樓晚華面前。
「朝露來了嗎?」
雅琴回道:「才剛進了這塊地。」
樓晚華冷嗤道:「這塊地……」因如今自己住的地方被粗淺地稱為一塊地,心裡的不痛快更甚。
雅琴不敢答話,聽到外頭的動靜,說道:「朝露進來了。」
「你到外頭守著。」
雅琴聽到樓晚華的吩咐,便忙退到外間看著。
朝露進來後,便笑道:「今日風大了一些,遲了一些才來見側妃,還請側妃恕罪。」
樓晚華笑道:「你何罪之有?沉水都一口一個姨娘喚著我了,你還叫什麼側妃?」
「禮不可亂。」朝露答道,「奴婢還要去看著幾個侍妾,還請側妃快些喝藥吧。」說著,便替樓晚華將湯藥端起來輕輕吹了一下。
樓晚華笑道:「朝露,許多路走過了,便不能回頭。」
朝露笑道:「奴婢不知側妃這話是什麼意思。」
樓晚華將指間的娃娃放在原本放著湯藥的托盤上,心想自己再不能喝這藥了,雖說每次藥會吐出來,但日日如此,損了脾胃上尚且不說,這臉色也越發不好了,女人家沒了好氣色,十分的美貌也要減損三分。
「王妃因何小產?王妃健健康康,何以小產之後便被太醫診斷出再不能受孕?」
朝露心裡一慌,臉上微微有些泛白,因心虛辯解的聲音也高上幾分,「難不成側妃知道這其中的緣故,如此正好,側妃就去給王妃解惑吧。」
樓晚華說道:「若無十足的把握,我是不會跟你當面說這事的。也是,你雖是王妃的婢女,但一不如沉水、醉月得王妃歡心,如今更是連祈年也比不上;二你們王妃又是個看似尊貴,其實在府中說話沒有分量的人。於是你這貪心不足的丫頭,便撿了高枝,投靠了府里管家的郡主。」
朝露強辯道:「側妃莫血口噴人,奴婢對王妃忠心不二,便是王妃病重之時,奴婢也依舊守在王妃床前……」
「不守在床前如何好下黑手?」樓晚華戲謔道。
朝露手上的藥碗一顫,隨後識趣地笑道:「既然姨娘不愛喝這藥那就不喝了吧,是藥三分毒。」
樓晚華說道:「你倒是機靈,如今你且說說,王妃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不對勁的?我怎覺得這幾日她就似換了一個人一般,瘋瘋癲癲的。」偏瘋癲的又讓人無可奈何。
朝露笑道:「側妃每次喝藥都喝的乾脆,因此奴婢在側妃這待的時辰不長,如今側妃問這個,奴婢便是想,也沒時間跟側妃細細說明。」
樓晚華笑道:「你是以為我不敢將你與郡主交好的石告訴王妃?如今你家王妃氣勢萬鈞,正是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的時候。」
朝露聞言便僵住,絞盡腦汁地思量一回,最後堆著笑臉說道:「側妃既然有用得著奴婢的地方,奴婢高興還來不及呢,哪裡會去想側妃敢不敢的事。王妃原本只剩下一口氣吊著,後頭見了漠少爺,又看了家書,就跟吃了靈丹妙藥一般,人就好了。」
樓晚華笑道:「那郡主讓你給她吃的藥,你沒接著再給她吃?」
朝露說道:「王妃好後就不再吃藥,跟我們也都遠著,只自己靜靜地打坐。」
樓晚華聽朝露這樣說,越發認定所有的蹊蹺都在石家那家書上,忙道:「你可知道家書裡頭寫了什麼?」
朝露悻悻地說道:「郡主也曾叫人問過奴婢,這奴婢當真不知。王妃自己個看了家書,就將家書燒了。」
樓晚華點了點頭,又問:「那王妃跟趙總管說了什麼,竟會叫趙總管也聽她的?」
朝露待要答話,外頭雅琴催促道:「側妃,外頭人找朝露。」
樓晚華笑道:「那就等晚上吃藥的時候,你再將那事告訴我吧。」說著,便端莊地疊著手,瞧著朝露。
朝露低聲答應了,轉身便向外頭去。
待朝露走了,雅琴進來將湯藥倒在了痰盂中,怕味道太重,又在房裡熏了濃郁的香料,隨後便問樓晚華:「側妃,王爺什麼時候能夠回來?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