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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徊目送石老將軍等人出去,忽地瞧見城中某處火光沖天,心不禁一緊,此時再不懷疑有人趁機煽風點火了,畢竟石清妍等人還握在他手中,他們鬧,也有個分寸,不會跟他鬧到魚死網破的地步,看來石清妍等人說得對,有人渾水摸魚了。
「陛下,祖父去平亂了,你閒著,咱們再說一說……」
看石清妍湊過來,楚徊冷笑道:「嫂嫂,你還想廢了朕的後宮?」
「想,但是不急於一時。畢竟怎麼瞧著陛下都像是被廢了後宮就丟了天下,誰敢逼著陛下讓出天下?」石清妍堆笑道,心說她要說的是錦衣衛的事,楚徊怎就只急著後宮的事。
「哼,嫂嫂太抬舉朕的後宮的了。嫂嫂莫不是想要用激將法?」楚徊嘴上如此說,心中卻也不由地想日後入宮的妃嬪,萬萬不可是重臣之女;也萬萬不可再重用妃嬪父兄,也免得再將自己陷入困境。
「不是,不是。咱們來說一說錦衣衛的事吧。」石清妍堆笑道。
楚徊總覺得自己被人哄著了,石清妍都知道廢除妃嬪一事事關重大,需要徐徐圖之,方才聶老頭、賀蘭淳等人卻那般步步相逼,莫非他們是想試探一下自己應對這種重大變化的態度?畢竟,錦衣衛一事才是他們今日過來的目的,方才他們的所作所為,看似與錦衣衛一事毫不相關,實際上卻息息相關。自己方才畏首畏尾,為了顏面,方寸大亂,風度全無,且明知京中有亂,卻還苦苦強撐不肯先低頭,只怕在賀蘭淳等人心中自己是個固步自封的無能之輩,也叫他們以為自己辯不過他們……且看賀蘭淳、聶老頭、石老將軍等人紛紛給他台階下,叫他先去處置京中之事,可見,他們也並非對錦王府那邊死心塌地了,自己萬萬不可將他們推到錦王府那邊;且雖是被人哄了,雖不願意承認,但到底他底氣也足了一些,暗道自己就聽一聽石清妍他們到底為何要剷除錦衣衛,然後再據理力爭……
思量再三,楚徊決心像個皇帝,將六字真言又想了一通,對好德吩咐道:「請了朝中德高望重之人速速進宮,一同與錦王妃、賀蘭大人商討如何處置錦衣衛——方才在門外跪著的,請了其中兩人來,其他的,不必去請。」
商討二字,表明了楚徊的態度。
石清妍眉毛一挑,心想楚徊沒說叫人來罵倒他們幾個,當真是大肚能容人。
「嫂嫂。」楚徊喚道。
「在。」石清妍忙答應著。
「等文武百官來了,還請嫂嫂謹言慎行,給朕留些臉面。」楚徊說完,餘光掃向還在裝死的太監們。
太監們一凜,將頭越發埋地,紛紛暗道方才的話,他們全都沒聽見。
「……是,臣妾遵旨。」石清妍見楚徊願意和和氣氣地商討錦衣衛一事了,便也不你呀我呀的說話,規規矩矩地給他行了個萬福。
「豈有此理!」楚徊在心中說道,無奈地嘆了口氣,心道自己若像個皇帝就該疾言厲色將她拉出去砍了,又對聶老頭等人和顏悅色道:「聶老,這外頭地上冷,快些隨著朕去御書房裡說話吧。」
「謝陛下隆恩。」聶老頭此時只覺得自己身擔要事,萬萬死不得,便也不推辭楚徊的好意。
楚徊自己也覺得饑寒交迫,便對太監吩咐道:「叫御膳房弄些吃的過來,不拘什麼,要熱乎一些的。」
「是。」小太監見能離開這地,立時就小跑著去了。
楚徊親自領了賀蘭淳、聶老頭、老和尚幾個進了御書房,其他沒資格進去的,便被小太監領去偏殿歇息。
石清妍見楚徊有意撇下她,心道誰怕誰,她又不是只會吵鬧的人,說正理,她也會……忽地衣袖被人拉住,扭頭去看,卻是耿業鬼鬼祟祟地拉著她的袖子。
「你怎麼了?」石清妍只當耿業怕楚徊秋後算帳,「你是我的人,誰也動不得你。」
「不是,」耿業有些扭捏,吞吞吐吐道:「王妃,你來替我剖析一下心路歷程吧。」他總覺得楚徊被石清妍說開之後,雖說不是換了一個人,行事還猶猶豫豫,但不似早先那般優柔寡斷了。
「你這麼簡單,有什麼好剖析的?」石清妍訝異道,心說耿業就是個不知民間疾苦不知天高地厚的紈絝子弟嘛。
耿業忙道:「王妃,姑姑,我也很複雜的,我心裡也有不解……」
「耿篾片!」雖放下了壓在心頭的石頭,但被人剖開心裡的彎彎道道,將自己的軟弱示眾,總是難堪之事,楚徊暗道定要拔了耿業的舌頭不可。
耿業見自己聲音大了,叫楚徊聽到了,就忙又縮起頭來。
楚徊深深地看了石清妍一眼,又扭頭跟聶老頭說話。
石清妍見耿業害得自己又被楚徊記恨上,瞪了耿業一眼:「你真的很簡單。」
146、石破天驚逗秋雨十
有道是退一步海闊天空,石清妍給楚徊台階下,賀蘭淳、石老將軍、聶老頭先認了錯,楚徊於是也果斷地叫石老將軍抓捕錦衣衛去了,又「大度」地請了他們進御書房吃茶吃點心,御書房裡暗潮洶湧,表面卻其樂融融。
石清妍正啃著點心等著看朝廷里德高望重之人是哪個,就聽人說太后來了。
聞太后過來時也是氣勢十足,只見她披著錦面狐狸毛滾邊大氅,手裡握著一剪刀,剪刀緊緊地挨著脖頸,一雙伶俐的眸子犀利地盯著屋子裡唯一的女人石清妍,絲毫不畏懼團團將她圍住的小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