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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徊臉色淡淡地坐在屋子裡等著瞧顧漫之何時才能回來,秦柔瞧見楚徊罕見地露出怒色,便兢兢戰戰地守在一旁,除了放下茶水,不敢弄出一點聲響。
忽地外頭傳來一陣略有些粗重的腳步聲,楚徊待要以為是顧漫之回來了,就看見余君言露出身形來,興許是手腕上疼痛難忍,余君言行動間因要顧忌手腕,腳步便不似往日那般輕盈。
「陛下,」余君言敏感地察覺到楚徊的臉色十分不好,因耿奇聲老奸巨猾不肯告訴她楚徊如今的事,於是她便只能在心裡揣測著楚徊是怎地了,思來想去,只能想到楚徊是被錦王、瑞王欺負了,「陛下可是心中不痛快?陛下若有不痛快,只管沖臣妾發出來吧。」
楚徊嘆息一聲,和緩了臉色,說道:「不關你的事。」
秦柔瞧見余君言一雙手軟軟地垂著,臉上也沒什麼血色,不由地有些兔死狐悲,心裡想起人說這是余君言欺負了楚靜喬後被錦王教訓了,心裡有些風聲鶴唳,暗道日後自己不可再話里藏話地貶低楚靜喬了,不,應當是誰都不貶低,如此也免得得罪了誰。
余君言因耿奇聲不肯告訴她楚徊的事便敏感地去想自己如今失寵了,於是低頭溫順地說道:「陛下,臣妾休養了兩日,如今就能夠去郡主那邊伺候了。」
「嗯,快過年了,郡主忙碌的很,一時顧忌不到你,你莫往心裡去。」
余君言聽著楚徊的溫柔聲調,一時又有些迷惑,心道興許自己想錯了,楚徊還是關心她的,低頭答應了一聲,便慢慢向外退去,待到了外頭,思量一番,聞到空氣里漂浮著一層油膩的炸油味道,心道快過年了,這益陽府的人都開始準備過年的點心丸子了,可恨她跟楚徊還要被強留在益陽府,漫不經心地向外走,瞧見一個婦人從一間屋子裡出來,認出是那天領著她去蒲榮院的趙銘家的,便站定了等著趙銘家的過來給她請安。
趙銘家的瞧見了余君言,雖知余君言如今是個美人了,但未免叫聲美人叫余君言心裡生她的氣,便只稱呼她為娘娘,堆笑道:「娘娘出來?這天好不容易晴一回,是該出來曬曬太陽。」
余君言瞧見趙銘家的手裡拿著一隻風箏,便笑道:「大冬天的,誰還要放風箏?」
趙銘家的心知這風箏是石清妍叫人從王府里拿出去賣,後頭又被餘思渡買回來的,笑道:「餘二少爺叫小的將風箏送給郡主,郡主多病,餘二少爺說叫郡主放了這風箏,去了病氣。」因不曾去看余君言的手,是以此時只覺得余君言氣色不好,並未去想別的。
余君言聽趙銘家的這話,登時便怒了起來,心道她被顧漫之挑了手筋她侄子不問一句,楚靜喬裝病倒是能叫餘思渡牽腸掛肚,笑道:「那你趕緊去給郡主送去吧。」說著,便又笑著目送趙銘家的離開,等趙銘家的走了,卻不急著去楚靜喬那邊,轉而向餘思渡、余問津兄弟的屋子裡去。
余君言過去時,余問津正因餘思渡對楚靜喬的關切心裡莫名難受,是以見了余君言來,神色間還有些淡淡的,兼之餘大將軍處境堪憂,余君言、余笙兄妹二人卻在京城過得風生水起,於是乎,余問津有些遷怒於余君言,開口問候的時候語氣越發疏遠。
「見過娘娘。」余問津說道,餘思渡聽余問津這般稱呼余君言,便也以娘娘稱之,又因是余君言多事告訴了楚靜喬身世一事害得楚靜喬舊病復發,於是看余君言的時候也很有些怨懟之色。
余君言權裝作看不見這兄弟二人的神色,面上親熱,心裡埋怨這二人的涼薄,笑道:「太見外了,還跟早先那般叫我姑姑吧,如今來益陽府,靜喬不再叫我姑姑,你們也改口稱我為娘娘,實在是物是人非,叫人想起往日大傢伙一起親親蜜蜜的便傷心地了不得。」說著,臉偏了偏,眼角沁出淚花來。
余君言的丫頭忙拿了帕子給她拭去眼淚。
余問津看俞君言雙手垂著由著丫頭動作,心道傳言果然是真的,他多少聽說了一些余君言的事,但因怕餘思渡乍然聽說余君言的事魯莽衝動,於是便一直瞞著他,一心要打發走余君言,便忙笑道:「君臣之禮不可費,娘娘如今代表的是天家的威嚴,我們兄弟不敢衝撞了娘娘。娘娘此時不去陛下那嗎?」
余君言心道余問津這話說得對,她代表的是天家的威嚴,可恨益陽府里總有些膽大妄為之徒,笑道:「陛下那邊有秦姑娘,姑姑過去了也是添亂。」說著瞧見桌上擺著一架弓弩,便狀似驚奇地說道:「這是什麼?弓嗎?怎這麼個模樣?」
余君言跟餘思渡兄弟歲數差不了多少,幼時也曾在一起玩耍,餘思渡氣歸氣,但還是肯搭理余君言的,此時沒好氣地說道:「這是弩,姑姑沒見過?」說著,瞧見余君言抬起手臂,便要將弩拿給余君言把玩。
余君言伸了手臂,隨即又頹然地將手放下,因傷口未癒合,便又痛的咬緊牙關。
「姑姑怎麼了?」餘思渡後知後覺地發現余君言的手有問題。
「姑姑想來是累著了,陛下那邊的香油味如今還沒散呢。」余問津暗示余君言是給楚徊抓虱子累著了。
這話換做旁人定是不信的,但餘思渡並非當真關心餘君言,且心裡因楚靜喬對余君言心存偏見,於是便不追問。
余君言看出余問津是知道她的事的,心裡越發感嘆余問津涼薄,笑了笑,說道:「我得去靜喬那邊了。」說著,向外走兩步,身子一晃,被丫頭扶住才不至於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