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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恥!」聶老頭罵道……
「王妃,已經叫府里開火做晚飯了,等到傍晚的時候,晚飯就能送來。」一侍衛騎馬過來喊道。
「老頭,接著罵吧,我們的晚飯有著落了。」進士猛士催促道。
聶老頭心道這又是一出激將法,他就不信他這年逾古稀的老人會比不得那年輕輕的王妃有耐性,就看誰先著急!於是盤腿在街上坐下。
「冬不坐石夏不坐木,老頭怎能坐地上?有沒人給個凳子給老頭坐著?」終於,一直嫌麻煩遠遠站在一邊的蘊庭猛士開口說話了。
街上立時有好事之人送了椅子過來,猛士們將聶老頭送上椅子,就不管他了。
這老頭當真不愧是做過官的,此時坐得舒服了,又有人茶水點心地不停地伺候,便揚言列舉石清妍的一百條罪名,他說一條,轎子裡的石清妍就回一句,句句惹得大街上圍觀之人鬨笑不已。
於是,一個時辰之後,人在酒樓之上的楚徊雖看不清楚,卻明顯覺得圍觀之人的心思變了,這些人原本是想瞧石清妍一怒之下打了聶老頭要如何收場的,如今紛紛要看的,卻是聶老頭能撐著老臉罵多久,畢竟相較之下,錦王府那邊可是有風度的多了。
聶老頭原本中氣十足,此時卻有些氣短,更因猛士們小意伺候,一時不察,多喝了茶水多吃了點心,此時內急,又怕出醜,又怕一走開前功盡棄。
「算了吧老頭,跟你計較顯得我沒氣量。你贏了,你走吧。」石清妍轎子裡輕飄飄地傳出一句。
聶老頭聽到這話,心裡鬆了一口氣,鬼使神差地道了句「承讓」,一口氣出來,再堅持不住,顧不得再跟石清妍鬥嘴,就有些狼狽地向街邊茶館裡跑去。
「這老頭真有意思,像我爺爺。等老頭出來了,叫他去錦王府罵去,我瞧見他就親切。」
轎子外的侍衛一字不改地將石清妍的話喊出來,眾人又鬨笑了一回。
有人說道:「這錦王妃當真好氣量,如今也才十七的人吧?」
「這聶老頭好福氣,罵人都能被人這麼殷勤伺候。」
「人家是諍臣,就靠著罵人養家餬口呢。沒聽到那一句承讓嘛,人家就是來鬥嘴的。」
……
一聲起轎後,石清妍的轎子終於起來了,蜿蜒的車隊慢慢地向錦王府,只留下大街上一群意猶未盡的閒人。
等著聶老頭從茶樓里出來,閒人們又圍住聶老頭,將石清妍的話轉給他。
聶老頭臉上變幻莫測,心想好個狂妄的丫頭!既然她下戰書,自己個今日已經丟盡了人,他也算活夠了,就一頭撞死在錦王府外的石獅子上!想著,便一言不發地叫人抬了他向錦王府門外去。
聶老頭想是這麼想,可惜人才到錦王府門外,還沒看清楚錦王府門外的石獅子,便被猛士們抬著進了錦王府。
這京中的錦王府雖不及益陽府的寬大,但比之經了耿氏、石清妍兩任不愛收拾的王妃經手的益陽府錦王府,這京中的錦王府更華美精緻。
入門的第一道石屏,就叫見過兩座王府的人看出了高低。
聶老頭顧不得打量這錦王府,心裡想著錦王妃要先禮後兵了,幸虧他早早地吩咐過孫子們,若是他今晚上都出不了錦王府,就叫他孫子們明兒個一早在錦王府門外哭喪。
直接被抬進了錦王府正房的正氣堂上,聶老頭心說錦王妃好大的架子,尋常人家這正房可是只有祭祀等大事才開啟。
與聶老頭一般心思的,還有樓晚華,樓晚華怎麼都想不出石清妍幹嘛非要住在這正房裡。
「哼,錦王妃在大街上好大的氣量,莫不是如今想要秋後算帳?」聶老頭怒道。
「說什麼呢,老頭,你請坐。」石清妍笑道。
聶老頭犟著不肯坐,待見沉水、祈年兩個嬌嫩的小丫頭要來攙扶他,忙避讓開,口中冷聲道:「溯文呢?我待要問問他為何放著正經事不做,自甘墮落地去了區區侍衛?」
「溯文?」石清妍方才沒聽到猛士們的話,不知聶老頭說的是誰。
此時竇玉芬三人去挑院子,水幾因、耿篾片忙著給瑞王妃、耿家捎信,便也去了,堂上就石清妍、沉水、祈年、醉月、福年,還有樓晚華並八個猛士。
「西院猛士之一,王妃不必費心去記,反正你也認不出來。」沉水說道。
石清妍點了點頭,說道:「有道理,聶老頭,今兒個是誰叫你來給我下馬威的?」
聶老頭負著手,梗著頭說道:「王妃言行有失風化,老夫為了皇城的風化特來教訓你令你悔改。」
「既然你也知道我是有傷分化的人,那如今我直言告訴你,我看上你的色了。」
石清妍一句話拋出,乾瘦的聶老頭氣噎,樓晚華瞠目結舌地看向石清妍。
「你要是敢在我在京城的時候死,我就叫人傳出我看上你的色強迫了你,是以逼死了你。」
「荒唐!你可知何為廉恥!」聶老頭氣急道。
「那你別死呀,老頭,你可千萬別死,你要是敢死,我就敢放出這話。」
正如石漠風被葉家母女迷、奸,有罪的是葉家母女,但丟人的是石漠風一般,聶老頭這迂腐的老頭只覺得自己一輩子清名,萬萬不可臨了被石清妍潑了一盆髒水。雖知道她這是激將法,但一來傳聞中的石王妃無惡不作,天底下沒她干不出來的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二來,隱隱地,他怎麼覺得這錦王妃是好意不想叫他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