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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這樣,還是把韓漸離聽得半天回不了神,一個勁地拿不可思議的目光打量她。“如此說來,這才是你真正的模樣,饒雪空,也是你的本名?說起來,一開始在碧玉城,我那小師弟就跟我說過了,說這個柳三小姐不是原來的柳三小姐,說得斬釘截鐵的,當時他甚至還懷疑你是易容,將柳雲薇換了出去。這就怪不得,一開始他就沒拿你當真正的柳家三小姐看待,後來我提起來了京都的柳雲薇,他才連半分興趣都沒有。”他摸摸下巴,道:“你們也實在有緣,正巧便是他救了你。”
饒雪空無奈地說道:“嗯。這就是個意外。說起來我也覺得奇怪,你跟將軍的反應一樣,似乎都不害怕?”
韓漸離又喝了一杯酒,嘆道:“世間事,千奇百怪,真是千奇百怪。巧的吧,我和嘯寒都曾先後遇到過高人,說我們倆以後都會遇到奇人奇事,更將我們二人的姻緣說得神秘莫測。”
“哦,怎麼說的?”
“說我不能隨便成親,否則家人性命堪憂。”韓漸離說著,自己先笑了出來。
饒雪空有點無語:“這叫什麼話。”
“還別說,年輕的時候我遇上一女子,當時無知,便求著我爹娘去她家提親來著。”韓漸離頓了頓,道:“結果第二天出事了,遇到了山匪,就是那個時候遇到了靳家夫婦,是他們救了我們一家。那時,嘯寒就在馬車裡,他那時才十歲左右吧,抱著一個還沒滿月的嬰孩,那嬰孩受了驚嚇一直在哭,嘯寒也不管馬車外打殺聲慘叫聲,只抱著那孩子,輕聲哄著他。當時我正要送可親上他的馬車,嘯寒抬頭看了可親一眼,只說了一句,快上來,莫怕。可親那丫頭從那個時候起就一直發誓要嫁給嘯寒。”
“...韓可親真是一早熟的丫頭。”饒雪空只能這麼說,無語得很。靳嘯寒十歲左右,那時韓可親才幾歲啊?就因為這樣愛上他了?愛情有這麼容易麼。
原來,他們是這樣認識的,因為靳家夫婦救了韓漸離一家,所以韓漸離對靳嘯寒的好,也有報恩的成分在裡面,當然,後來他們拜了同一個師父,相處近十年,感情自然也不淺。
“飲勝。”韓漸離再給兩人斟滿酒,輕輕碰杯,飲盡。
“韓公子你十幾歲就想著娶妻了,真看不出來。當年那個女子呢?最後你沒有娶成?”饒雪空有點好奇地問道。
韓漸離搖了搖頭,目光有絲遙遠,望著天上的那輪月彎,輕聲道:“那是個很天真的小姑娘,不久後,病死了。”
啊?病死了?饒雪空滴汗。
“嘯寒那個臭小子,小時候性子不是現在這麼彆扭的,當年靳家出事,靳伯父當場身死,而靳伯母本還有希望救活,只是她執意要跟著靳伯父去,嘯寒跪在她身邊,哭著求她不要拋下他。”
饒雪空的眉皺了起來。
韓漸離繼續說道:“可是靳伯母卻流著淚跟他說,她愛他父親,他去了,她也不想獨活,然後自絕在他面前。”韓漸離說著,腦子裡不由自主地回憶起當時那場面,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第223章 扭曲的心
“我還記得那天烏雲密布,風雨欲來,院子正中是靳伯父和兩名通房丫鬟的屍體,嘯寒那剛滿兩歲的弟弟也死了,靳伯母趴在伯父身上,吐著血,只對嘯寒說了一句對不起。嘯寒跪在旁邊,起初倒還哭的,後來連淚水都沒有了,只是一直看著,任誰叫都不起來。”
“那女人有毛病吧!”饒雪空聽得大怒,這算什麼母親?拋下兒子也就罷了,竟然還要死在他面前,就不怕刺激到他?這女人真是過份到了極致!
韓漸離看著她的模樣,笑了起來:“你啊,死者為大,那還是嘯寒的母親,竟也罵得出來。”
其實他一直想罵的,只是終究沒有她放得開。
“怎麼就不能罵?那女人心理有問題!不配為人母,還拿愛情來說事,以為她有多偉大是不是?腦子被驢踢了!”饒雪空咬牙切齒,這也是她已經死了,要是現在出現在她面前,她估計都忍不住要動手。罵罷,她恍然,“難道說,靳將軍排斥感情,就是因為他母親?”
韓漸離點了點頭:“他不知道什麼是愛,但是因為他母親這事,他覺得,男女間的感情是不好的,是錯的,是會傷人的。他甚至覺得,如果心裡只有一個人,那最終就會因為這個人做出可怕的錯事來。如果他母親不是那麼愛他父親,哪怕心裡對別的男子有好感,或許更愛他,就不會做出那樣的選擇。”
饒雪空沉默。
她心裡充斥著對靳母的厭惡。她一點都不覺得那種女人很偉大,行為很感人,愛情是美好的,愛一個人能為他做任何事這也不能說是錯,可是生命里除了愛情還有其它你不能隨意丟棄的人和事,親人。孩子,甚至自己的生命。
她傷了自己的兒子,扭曲了他的心。他還愛著他的父母。可是他卻排斥愛情,甚至有些刻意地希望自己三妻四妾。因為他覺得自己的女人多了,把感情分成幾份,他就不會像他母親一樣,生命只掛在心上人的身上,他死她也獨活不了。
說到底,他害怕因為感情而失了自己,害怕因為愛情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