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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跟我姐姐妹妹的!”她沖那人翻了個白眼,“別的事我不管,你只告訴我,究竟是誰雇你來鬧事的?”
“這……”那學徒有點不情願,皺起一張臉,“我收了人家的錢,都揣進口袋了,不能……”
都到了這份上了還要掙扎,不是自找苦吃嗎?這位朋友,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花小麥也不急,轉臉笑眯眯地望向孟老娘。
“娘,我跟您說件新鮮事兒吧。早二年我剛來火刀村那陣兒,不是替人做席面掙錢來著嗎?有一回,李三哥家上大梁,擺了兩桌,讓我去幫著張羅二等席。卻沒不成想,我做的一道菜大受歡迎,讓另一位廚子丟了臉面,他便領著他的學徒,將我給綁了——要不是郁槐領著我二姐和姐夫找到我,後頭還不知會發生什麼事呢!”
她說著,便指了指那個突然一哆嗦的學徒:“這傢伙,當時可賣力了。”
孟老娘聞言臉色就是一變,凶煞之氣頓起,不由分說,脫了鞋照著那學徒臉上就拍過去,啪啪啪左右開弓,聲音極是清脆爽利。
那學徒被她一鞋底就給扇懵了,旁邊又有孫大聖死死摁住了手腳不許他動彈,怎樣也躲不掉,臉上一陣火辣疼痛,登時殺豬般大叫起來。
“我說我說,我告訴你還不行嗎?”
他帶著哭腔,萬般委屈地小聲道:“是……城南歸林居的孫老闆——我真的只是想賺兩個錢啊!”
第二百九十一話 動靜越大越好
花小麥很是琢磨了一陣,才想起來那所謂的“歸林居孫老闆”究竟是何方神聖,繼而立刻就在心裡對他此番的所作所為,表達了充分的理解。
那個“孫老闆”,是有前科的呀!
話還得從名士宴那時候說起。
其時入了終選的食肆一共有五家,比試當天,大伙兒正忙活著,魏胖子便突然鬧了起來,口口聲聲說那歸林居的孫老闆趁他去茅廁,往他的鍋里添加了東西,兩人立時就在會場中扭打到一處,最後以雙雙被駁去資格轟出門去告終。
那個時候,花小麥正自顧不暇,滿心裡只琢磨著菜色的事,對他二人的撕打,也不過隨便看了兩眼便丟過一旁,之後也並未曾細想,只暗暗腹誹,反正那魏胖子也不是個好東西,他說的話,未必能做得准。
如今看來,當天魏胖子多半還真不曾冤枉了那姓孫的!
過去的事與她無關,她也沒打算在上頭花太大心力,如今她只是鬧不明白——那孫老闆,究竟為何要與她過不去?
若說是因為眼紅嫉恨,這城中的酒樓食肆多了去了,連趙老爺都忍不住冒了兩句酸話,旁的人,只怕心中多多少少也有些想法。可人家再不舒坦,也頂多只是在心中盤算,又或是暗地裡罵個兩回,怎偏就是那姓孫的耐不住性子,非要出手搞點事情不可?
那學徒被孟老娘用鞋底抽得雙頰紅腫,墳起兩指高,許是慌亂中咬破了嘴皮,唇角還有一絲血線滲出來,眼淚珠子大顆大顆地往下掉,說話也不利落了,只在喉嚨里不住地嗚嗚咽咽。
花小麥正想不通,聽見他哭得煩人,便轉過頭去罵:“你能不能安靜點,沒看見別人正在琢磨事兒嗎?果然是跟過魏胖子的人。一點禮數都不講!你再哼哼,再哼哼一聲試試?還想挨頓飽的?”
那學徒果然噤聲不迭,又差點咬了舌頭,緊抿著嘴皮安靜了一陣,終究耐不過,沖花小麥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您要是……您要是有啥不知道的,儘管問我呀,只要我曉得,一定……”
“本來就要問你,慌什麼?”花小麥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垂眼想想。“你可知那孫老闆。因何要尋我的晦氣?”
“這還不簡單?”
學徒連忙一拍手掌,萬般急切地道:“敢是您不曉得那孫老闆的鋪子是甚麼模樣罷?喙,一句話,他那歸林居。同您這稻香園,竟真有幾分相似,仿著田間農舍的樣子修建,裡頭有水有花,只是小了許多,約莫最多只占四分地——往日裡見著,覺得很有兩分趣味,現下跟您這裡一比,可就寒酸多啦!”
他這麼一說。倒提醒了孫大聖,立時也點頭道:“是,我想起來了,那歸林居的東家,好似叫做孫正寬的。那間鋪子在芙澤縣很有兩分名頭,都可算得上是城南一景了。”
花小麥茅塞頓開,終於算是懂了個徹底。
搞了半天,原來是嫌她這稻香園陣仗鬧得太大,將他給比了下去,將來更難免會與他爭搶生意啊!
這可真是……覺得自己落了下風,有本事便也在城裡蓋個大園子去,咱明刀明槍地斗,躲在暗地裡使陰招,這算什麼能耐?
果然,似孫正寬之流,無論遇上什麼事,大概是永遠不會從自個兒身上找原因的,在他們看來,錯的永遠是旁人。
花小麥低頭想了想,唇角便一點點彎了起來,望著那學徒,換了個和善的面色:“咱們說了這麼久,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
不等那人答話,孫大聖便搶先開口道:“剛才問出來了,叫柱子。”
“哦,柱子哥。”花小麥溫良無害地一笑,“咱們也算是老相識了,當年你同那魏大廚算計我,我雖因氣不過,打了他一頓,卻從未找你們的麻煩,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