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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唔,這樣的想法,或許的確是太簡單幼稚了些,不過人嘛,有點盼望總是好的。
無論如何,想到今後便能和自家二姐經常見面,她還是比較開心的,雖得時不時地樓上樓下奔波,卻仍撥出空兒來替孟老娘搛了兩回菜,對著景老娘又很說了幾句好聽的,一頓飯下來,竟是沒出半點紕漏,氣氛出奇地和諧。
戌時中散了席,景老爹吃了不少酒,一張臉紅成猴兒屁股一般,被景老娘罵罵咧咧地攙著,同孟老娘一塊兒往村子南邊去。花二娘囑咐了妹子幾句,也由景泰和扶著回了老宅,花小麥跑去廚房裡張羅了一陣,好容易大堂之內的食客們盡皆離去,她脫了圍裙從走出來,卻見孟郁槐兀自坐在靠窗一個偏僻的小桌邊,似有些乏累,正眯著眼假寐。
花小麥偷偷笑了一下,便抬腳走過去,在他肩上一推,勾唇道:“我還以為你同娘一塊兒回去了,卻怎地還坐在這裡?今日你陪景大伯吃了不少酒,只怕不會舒服,這會子可要我去替你熬一碗醒酒湯?”
春喜和臘梅識趣,見他兩口子還有話說,便快手快腳地將店裡拾掇乾淨,竊笑著攜手離開,周芸兒也躲進了內堂中,偌大的大堂里,倏然便只剩他二人。
孟郁槐緩緩睜眼,對花小麥一笑,順手揉了揉鼻樑,搖頭道:“我是喝得多了些,真有點不舒服,若不費事的,有一碗醒酒湯也使得。”
花小麥便摸摸他額頭,返身又回了廚房,切兩片風姜煮水,熱氣騰騰地端出來,笑道:“其實若用那鱅魚頭做碗辣魚湯,倒真箇又醒酒又好喝,只是我嫌麻煩,你就將就點。喝了這個,明早我再熬點暖腸胃的小米粥,你吃了就覺得舒服了。”
“用不著那麼麻煩。”孟郁槐端起碗來吹開熱氣啜了一口,順便將她拉到自己旁邊坐下,“我的酒量,應付這兩杯還行,只是不常喝,冷不丁一口悶下去,是有點不慣。”
這傢伙喝多了酒,顯得有點醉眼朦朧的,瞧著比平常格外多了兩分可愛,花小麥忍不住,見四下無人,便伸手摸了摸他的臉,笑嘻嘻道:“今日又是幫著搬家,又是陪人喝酒,委屈你了呀。只不過嘛,我姐夫也是你的髮小兄弟,你去幫忙,原本就是該當的,我可沒欠你人情。”
“嗯,你是我媳婦,同在一張榻上躺了許久了,莫非還有那‘人情’一說?”孟郁槐似笑非笑地瞟她,將她擱在自己腮邊的手捏住,“對了,倒要問問你,那名士宴的終選,你準備得怎麼樣?昨日在縣城,我隱約收到些風聲,那終選的五人名單,應當是已定下來了。”
“這麼快?”花小麥略有些吃驚,挑眉道,“不是說,初選前後一共要半個月的時間嗎?還剩下幾天呢,怎麼就定了下來?”
孟郁槐吃了酒,說話的速度明顯減慢,勾唇笑道:“說你傻,平日裡做起買賣來竟還算精明,若真箇說你是個聰明人,卻又偏偏在這小事上犯糊塗。那陶知縣雖放出話來,說是要全城甄選名士宴的承辦者,但實際上,城中攏共就只得那些食肆,誰家有名頭,有能力,這還不是擺在檯面上的事嗎?如今初選雖尚在進行當中,但越到了後頭,剩下的就越是些小魚蝦米,他們自個兒也清楚,此番恐怕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
他說著,便撫了撫花小麥的頭髮:“趙老爺的春風樓不必說,肯定是最有力的爭奪者,此外,城南的歸林居,城西的千醉閣,也都位列其中。至於你——之前我和柯叔便曾在陶知縣面前提了一提,現如今,又有那省城來的韓風至一力保薦,自然也是不容小覷。”
花小麥應了一聲,將腦袋靠在他肩上,小聲道:“那韓老闆,一開始我還以為他很不好相處,卻不料也是個性情中人,不管這回能不能成,我都該謝謝他才是。那……你可知道這終選的題目究竟為何?我縱是要做準備,也得有個方向才行啊!”
“這個我怎會知道,你也別急,陶知縣那邊應當很快就會打發人來與你細說。”孟郁槐的眉頭幾不可查地擰了一下,沉默片刻,陡然沉聲道,“小麥,我有個事,想問你。”
花小麥聽出他語氣的變化,便抬起臉來去看他,歪了歪頭:“嗯,怎麼了?”
“那日你與那碧月軒的韓老闆斗廚……”他仿似在斟酌這話該怎麼說,稍稍停頓了一下,“你倆話里話外,談到去省城開飯館的事——我曉得,當初你未能留在桃源齋掌勺,雖嘴上不說,心中卻多多少少有些覺得惋惜。莫不是直到現在,你真還有去那裡開飯館的打算?”
第二百零五話 小問題還是大矛盾
他突然提到這個,花小麥略覺意外,抬眼覷了覷他的臉色,小心地道:“你……不喜歡?”
此事於她而言固然很重要,但她眼下成天忙得腳不沾地,暫時還沒工夫想得那麼長遠。換句話說,“去省城開飯館”,這可以算作是花小麥對自己的“職業規劃”,是奮鬥的目標,需要一步步踏實地走下去,至少目前,她火候未到。
然而這事兒,終究是被孟郁槐裝進心裡了吧?怪道那日她與韓風至斗廚時他臉色便有些發沉,原來卻是為了這個!那麼,他對此究竟是何看法,還用得著猜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