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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你甭以為我兒一時被迷了心竅,你便萬事大吉,我不怕明告訴你,你要進我孟家的大門,不是那麼容易的,我家的規矩可多哩!”
孟老娘一開口便停不下來,口水源源不絕往外噴:“我不管郁槐是瞧中你哪一點,反正像你這樣要什麼沒什麼的主兒,我是哪隻眼也看不上,你若是鐵了心要攀這門親,往後可就得把細點,嫁進我家之後,萬事我做主,別到時候自覺受了委屈,跑去郁槐面前哭哭啼啼,我可不吃你那套!”
花小麥其實剛聽了個開頭就有點走神,光看見她那嘴皮子不斷地上下翻動,到底說了什麼,卻是一概沒聽進去。這會子見孟老娘住了口,仿佛有要歇一口氣的意思,便笑盈盈走過去端起茶碗,復又遞到她手中:“大娘你喝口水再慢慢說,別著急。”
孟老娘素來以脾氣執拗,軟硬不吃聞名於整個火刀村,卻不想今日自己這一拳,卻好似打在了棉花包上一樣,有勁兒沒處使,竟有些發怔,真箇將茶碗接了過來,又抿了一口。
關蓉毫無存在感地在孟老娘身後站了許久,始終沒機會開口說話,好容易逮著個空兒,忙對花小麥道:“小麥妹妹,你瞧大娘這樣著急上火,你與郁槐哥究竟怎麼回事,趕緊一五一十地告訴她呀!”
煩死了!花小麥張嘴就想刺她兩句,卻不料被那孟老娘再度搶了先。
“哎呀蓉丫頭,你不要插嘴行不行?我不是說了嗎,這是我自家的事,我自己曉得問她!”一邊說,一邊就轉過身去,也不知是不是動作太猛,手裡的茶碗沒捏穩,朝前一揚,滾熱的茶湯全數潑在了關蓉手上。
“呀!”關蓉立刻發出一聲慘叫,朝後連退三大步,拼命甩手,那被熱水燙過的地方,頓時紅了一片,袖口和衣裳下擺也給浸濕了,淋淋漓漓往下滴著水。
花小麥簡直目瞪口呆,忙也往後退了退,表示事情完全跟自己無關。
關蓉疼得眉頭都皺了起來,抬頭狠狠瞪了她一眼。
“你瞪我幹嘛,又不是我燙的你!”花小麥一嗓子吼了過去,“再說,孟大娘又不是故意的,這點小事就生氣,至於嗎你?”
“蓉丫頭你生氣了?”孟老娘立時抓住重點,朝關蓉臉上張了張。
“沒……”關蓉心不甘情不願地咬住嘴唇,“只是有些疼……小麥妹妹,你這鋪子上可有醫燙傷的藥膏?”
“沒有。”花小麥不假思索地搖頭。
“你……每日裡在灶上燒菜做飯,總難免被油星兒濺到,怎麼會連藥膏都不備?”
“我說了沒有就沒有,一點子藥膏,又不值甚麼錢,莫不是我還騙你?”
“那……”關蓉泫然欲泣,將自己那被燙紅的手背湊到唇邊吹了吹,可憐兮兮地對孟老娘道,“大娘,我手上疼得緊,得快些搽藥才行。要不您在這裡多坐片刻,我跟郁槐哥說一聲,過會子讓他來接你?”
孟老娘一聽這話,立刻偏過頭去看了看門外,雙掌一拍:“啊呀,現在是什麼時辰了?郁槐只怕已回了家,我也得趕緊回去!”
說罷立刻站起身,有點意猶未盡地瞅著花小麥,扔下一句“改日我再來和你細說”,踮著腳兒騰騰地走了出去。
關蓉慌忙跟上,在走出飯館大門之前,回過頭來,狠狠地剜了花小麥一眼。
……
春喜和臘梅躲在廚房門後,將幾人的話聽了個一清二楚,待得孟老娘一離開,立刻衝出來,將花小麥死死摁在椅子裡,由頭到尾審了她一遍,連細枝末節也沒放過。
那邊廂,關蓉滿腔怨懟地回到關家院子,立刻喚了她娘來,在家裡翻箱倒櫃,找出一點燙傷藥膏,坐在她那間小屋桌邊,小心翼翼地往手背上抹。
“唉……”關蓉她娘一邊輕手輕腳地給她上藥,一邊偷眼看她,長嘆一聲道,“你這又是何苦?那孟老娘讓你領她去找那小麥丫頭,這等事,咱躲還來不及,你怎地還偏生要往上湊?你瞧瞧,如今怎麼樣?傷了手倒是小事,那心裡難受,再給憋出病來可怎麼好?”
“我就是想不透!”關蓉咬了牙,恨恨地道,“我自小便同郁槐哥一塊兒長大,咱兩家平日也走得近,憑什麼到頭來,卻便宜了她?相識還不到一年,就要談婚論嫁,娘,我這心裡無論如何都過不去!”
“嘖,你怎麼就不明白?”關蓉她娘連連搖頭,“那孟老娘,由頭到尾就不曾將主意打到你身上來!今日她若將這事兒在咱們面前瞞住了不說,或許你還有些希望,可她不但大大咧咧跑上門來,將整件事一五一十說出來,還讓你領著她去瞧那小麥丫頭,她這是什麼意思,你還不明白?”
“我管不了那麼多!”關蓉一拍桌子,那張清秀的臉竟有兩分猙獰,“她瞧不上我又如何?那花小麥,她照樣也不喜歡!這事兒到頭來還得郁槐哥做主,孟大娘說了是不算的,我這些年來一直想著他,如今到了這地步,我絕對不能……”
她霍然扯住她娘的手,死死咬住牙根,帶了兩分哀懇和決絕:“娘,我求你幫我!”
第一百四十六話 各自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