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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夾起一片白菜葉子，放進口中慢慢咀嚼。
平時他吃飯嘗不出味道，只覺得淡淡的，什麼食物到嘴裡都如白水般寡淡無味。
但此刻，他竟然嘗出了白菜的鮮甜清爽。
他壓住心中的波瀾起伏，面無表情的移過來另一碗豬筒骨湯底的，夾起一片切得極薄的魚片，放入口中。
魚片不知用什麼醬料醃製過，吃起來格外的嫩滑，鮮而不腥。
顧決嚼得很慢。
他已經有十幾年沒有過這種體驗——『原來吃飯是一件享受的事』的體驗。
他心底五味雜陳，說不出是激動更多，還是驚疑更多，就這樣緩緩的，一筷子一筷子，把兩碗麻辣燙里的食物都吃光了。
一旁，干看沒得吃的暗影：主子今天一定是餓壞了！
顧決吃完，還喝了一些湯底，才起身道：「走吧。」
暗影問：「不見見夫人嗎？」
顧決沒答，逕自往外面行去。
暗影摸不著頭腦，趕緊跟了上去。
……
曲嫣在廚房後面的小院子裡，聽婢女白芷的匯報——
「夫人，奴婢剛剛看見掌印大人來咱們酒肆了。」
「大人吃了兩碗麻辣燙。」
「大人今日估計餓得緊，兩碗都吃光了。」
曲嫣微微一笑。
酒肆開張整整一個月，魚兒終於上鉤了。
第880章 權傾朝野的邪佞宦官（16）
顧決離開子衿酒肆之後，又去了長安大街最有名的錦繡酒樓。
他點了一大桌子的菜，盤盤都是錦繡酒樓的招牌菜。
暗影眼看著他家主子在吃掉兩大碗的麻辣燙之後，又開始吃個不停。
主子把每盤菜都試吃了一口，然後就擱下了筷子。
「主子，今日可是心情不好？」暗影小心翼翼地問。
要不然，怎麼會如此暴飲暴食？
主子在飲食方面，向來無欲無求——吃不出味道，自然也沒什麼好追求的。
顧決沒理會暗影的問話，俊美的眉眼微垂。
這件事有些玄妙。
他原以為經過麻辣燙的刺激，他的味覺奇蹟般的恢復了。
然而，並沒有。
錦繡酒樓的菜餚素有美名，但他吃著仍形同嚼蠟。
……
曲嫣提早離開了子衿酒肆，回到府中。
她親自下廚，準備晚膳。
白芷這段時間跟著她，已經非常知道她的廚藝，聞著空氣中的爆炒香味，忍不住咽口水。
「夫人，您今晚燒這麼多菜，是為掌印大人做的嗎？」白芷忍著饞，問道。
「不是。」曲嫣燒好四菜一湯，洗乾淨手，道，「我自己想吃。你讓人端到我房裡吧。紅燒肉燉得多，你留一份吃。」
「是！多謝夫人！」白芷頓時笑眯了眼。
她本來是被掌印大人派來服侍兼監視夫人的，但她跟著夫人一個多月，每天蹭吃蹭喝，胖了一圈，也沒看出夫人有什麼值得監視的地方。
曲嫣今天除了燉紅燒肉之外，還做了糖醋鯉魚、爆炒三丁、萵筍炒臘肉和香菇豆腐湯。
都不算什麼名菜，卻特別香。
曲嫣一點也不意外，顧決會在飯點過來找她。
「夫君，好久不見。」她坐在桌邊，轉頭對門外的人淺淺一笑。
顧決微微眯眸。
這一個多月，他沒有見過她，所有關於她的消息都是由底下的人稟報給他。
她看起來氣色極好，嬌艷的小臉白裡透紅，神采飛揚。
「夫君，你吃過晚飯了嗎？」曲嫣熱情的向他招招手，「我今天自己下廚呢，你要是還沒吃，就一起吃吧。」
顧決本就是為了吃飯而來，自然不會拒絕，淡淡地嗯了一聲，邁開長腿，跨入屋中。
「先喝碗湯？」曲嫣幫他盛出一小碗的香菇豆腐湯，還很周到地道，「你先用銀針試試毒。」
顧決默不吭聲，試毒之後，嘗了一口。
豆腐鮮嫩，入口即碎，湯帶著些許薑汁的味道，清淡中又別有滋味。
「好不好吃？」曲嫣盯著他瞧，一雙晶瑩的杏眸閃閃發亮，好像很期待從他口中聽到讚許。
「難道你未曾聽說過，我味覺缺失，嘗不出味道？」顧決看著她的眼睛，反問道。
「啊，是嗎？」曲嫣演技上線，震驚地道，「那豈不是很慘？一個人如果連吃飯都不能好好吃，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確實沒什麼意思。」顧決語氣淡淡，聽不出什麼情緒。
「但你上次吃冰糖的時候，不是說，我令冰糖變甜了嗎？」曲嫣仿佛很好奇，眨著眼，問，「那你吃我煮的菜，能嘗出點什麼滋味來嗎？」
她當然知道，肯定能。
要不然，他頭頂的殺意值怎麼會從80%變成50%？
她現在對他來說，好歹也算有用的人了。
第881章 權傾朝野的邪佞宦官（17）
顧決沒有回答她，夾起一片萵筍，放入口中，慢慢吃起來。
「你一定吃出味道了！」曲嫣開心地彎眸，「那你多吃點。」
她給他盛飯，歡快地道，「人生在世，有兩樣東西不可辜負。其中一樣就是美食。」
顧決不動聲色地繼續吃，一邊問道：「還有另一樣是什麼？」
「另一樣，當然是愛了！」曲嫣的眸光更亮，「只有愛，才能讓這個世界變得更美好。」